國棉一廠是省城數一數二的大廠,主要是做什麼的楊成東也不太清楚,聽他們說是生產手套等一些日用紡織品,廠裏大多是女工人,人最多時有一萬來人。那時進這國棉一廠可是件光彩的事情。
廠裏以前搞聯歡會可是省城裏一件大事,這聯歡會以前一年搞一次,搞得非常熱鬧,廠裏的領導都要參加,各個部門都要派送節日,市裏也會派領導參加,相關代表工廠也要派代表參加,還要發放禮品,晚會上糖果和點心管夠,社會上的人沒有票是進不去的。
到現在這幾年,廠裏的效益不行了,工人的工資都要拖欠了,哪還有錢花在這上麵。
現在工廠不管了,是工廠的共青團搞的,搞成了相親會,社會上的男青年都往這裏趕,比往些年搞得還熱鬧,沒有人提供吃的和喝的,都是這些男青年帶的,自己幾個相好的圍在一起吹著牛,相互開著玩笑,廠裏的女青年相互比著,看誰帶進來的朋友長得帥,買的吃食多,買的喝的高檔,誰家的關係硬,也與隔壁桌比著,有時候還要鬥著嘴,相互挖苦著,這幾年每年因為這些事都弄出打架鬧事來了。
公牛把自己的車停在子彈的車後麵,他下車去給後麵的薑白靖開門:“娘子,小心別把頭撞了。”
“誰是你的娘子,我才不做狐狸精呢。”用小拳頭在公牛的胸口捶打了一下:“你這個牛魔王,剛才已把我的頭撞痛了。”
楊成東看出了兩人的關係不一般,他不想進去,他看著廠裏停不了少的小汽車和摩托車:“你們進去熱鬧吧,我就在車裏坐坐,你們都有女人陪著,我就不去了。”
“我帶你來幹嘛的,帶你來就是來找女人的嘛。”他指著薑白靖:“我今天跟她說了,她今晚不來我就來這國棉一廠找個女人回去,她就怕了,立馬就來了。”
“放屁,我是說讓你來給我一朋友捧場吧,不是我跟你說,你會知道這裏有聯歡會?”薑白靖懟著公牛:“你快去找一個,你今晚不去找一個,你就是個王八蛋。”說著自個走開了。
“你真不進去?那我進去了,我看到子彈就跟他說一聲,你找他。”公牛急忙轉身跟在薑白靖身後,進了廠裏的大禮堂。
楊成東在車內把車窗搖了一半下來,把靠背放平,想在上麵躺一會兒,他看到還有一波一波的男女向這裏湧著,三五成群,女的都花枝招展的,有的穿著棉襖,有的穿著花裙,有的穿著踩腳泡泡褲,有的身穿緊臀喇叭褲。男的大多是牛仔,也有的西裝革履的,也有男的留著長發,也有男的穿著喇叭褲的……。
外麵的人慚慚的少了,再來的人都一路小跑著,他們遲到,就進不去了,不是票的問題,而是人都擠到走廊了。
裏麵傳來笑聲,有歌聲,有鼓掌聲,有敲桌子的聲音,有口哨聲,還有磁帶卡帶的聲音。
楊成東抽完一支煙後搖上車窗,躺在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被女人粗喘聲吵醒了,他起身抬頭一看,發現前麵子彈的車在動,他聽出來剛那女人的聲音是從前車子裏傳出來的,禮堂裏的聲音依舊糟雜著,這種聲音總是那麼的有穿透力,讓人浮想連翩,躺在子彈身下是個怎樣的一個女人?
他想抽根煙怕打擾了別人的好事,他繼續躺下了。外麵車裏的聲音停了下來,他坐了起來,把煙叼在嘴裏,打火機握在手裏,準備在前車門打開那一刻打亮打火機,把子彈引過來。
車門開了,他抬頭一看這個身影自己怎麼這麼熟,她還在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和頭發,她回頭往後看著,楊成東認出來了,這個女人就是艾夢雪,他人愣住了,打不動打火機了,他覺得自己頭上的火氣都能點著這香煙了。
夢雪伸手去牽車裏的子彈:“走,你再進去坐下。”裏麵的子彈把車裏的衛生紙扔到車個的地上,一團團的非常的刺眼。
他從來沒聽過艾夢雪說話如此的姣姣滴滴,楊成東有種想吐的感覺。看著夢雪挽著子彈進去了,他打開車門下了車,靠在車門上,讓外麵的冷風給自己降降火,他這才點著了煙,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把自己的嘴都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