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東走在回家的路上,還沉醉在剛才的甜蜜中,一推開院門,發現表叔的馬車停在院裏,西瓜還在車上,馬在旁邊吃著地上的草,他走近確認了一下,那馬也沒理他。
他覺得家裏的氣氛不對,沒有聞到晚飯的香味,一股麵條的味道。他推門進去,桌上放一空麵碗,表叔還在那裏抺眼淚。姥姥低著頭坐在他旁邊。
姥姥爺看他進來了:“東東!快給你表叔陪過不是。”
楊成東看了表叔一眼,一看他抺眼淚,他就上火了:“你還敢來這裏?你給我生瓜時,你怎麼不想到今天。”
姥姥一拍桌子:“你這小畜生,還敢在這裏頂嘴,還有理了?幾個生瓜你就要人命了?你表叔說不是一個女孩攔住,你一石頭下去,他還能有命?”
姥姥說到這裏,這表叔都傷心了:“老姑!”叫著就爬在姥姥的腿上大哭起來,姥姥也跟著哭了起來:“你這性格怎麼了得,前兩天才把你從裏麵領出來,今天就六親不認打你表叔,還不肯認錯。”
看到姥姥真傷心了,他心也軟了,上前扶住姥姥的肩。
姥姥停住了哭聲:“你今天,要不跟你表叔認個錯,要不就給我滾。”
楊成東衝進了房間,挎起自己的挎包,拿上枕頭底下的手抄本,走出房門,撲通一下,跪在姥姥的麵前,並磕了三下頭,起身踢了一腳爬在姥姥身上的表叔,轉身飛奔出了門。
“東東你那裏去。”姥爺跟到了門外。聽到姥姥的聲音更大了。
姥姥推開腿上的侄子:“老頭子,還不去把東東給我追回來?”
彭司令接通了值班室的電話:“是小寶?今天晚上大院一隻蒼蠅也不準給我飛出去了。”他壓了聲音:“東東跟他姥姥鬧別扭了,等一下十點你到藍球場的花壇那裏,把他接你那裏住一晚上。”
彭司令出門時,老伴過來給他披了件襯衫身上,並把一袋吃的給他:“東東還沒吃晚飯,你得給我把他帶回來。”她擦著眼淚:“他是個沒父母疼的野孩子,爸有家了,媽也有家了,他沒家,是我這個沒用的姥姥抱大的,我都叫他滾了,他能到那裏去。”姥姥失聲痛哭起來。
彭司令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多大點事,人不就是這樣經曆後慢慢長大的嗎?讓你們鬧成這樣。我向你保證,東東沒事,給你帶個活蹦亂跳的外甥回來。”彭司令提著零食,拿著電筒和蒲扇直徑走向了球場。
他一進球場就看到了,一人抱膝,卷坐在花壇上,彭司令向那邊閃了三下燈光。彭司令快步進了過去,一到他身邊,能聽到蚊子散開的“嗡嗡”聲。他用扇子驅趕著蚊子:“還沒吃飯吧?這是姥姥給你帶的晚餐。”塞到楊成東的懷裏。
楊成東抬頭叫了一聲:“姥爺!”接過袋子並放在地上。
彭司令點燃了兩根煙,遞了一根楊成東:“還想聽姥爺給我講故事嗎?”
吸了一口煙後接著說道:“你小時候常問你爺爺,我都沒敢跟你講。其實你跟他的各方麵都很相似。都是性情中人,就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脾氣過餘的急燥,顯得粗暴。
我講講與你爺爺共事的時,發生的一個件事情:那時條件本身就艱苦,我們的實力又不強大,都在地下活動著,一次你爺爺組織他負責的一黨小組開會,被村裏的一小地主給告密了,被小保隊給包圍了,他們上來二話沒說就朝屋裏麵開槍,你爺爺一聽到響動,翻窗跳進窗外的池塘,雙手反掉在南瓜棚上。躲過這一劫,六個人死了五個,他回來時,身上象你今天這樣被蚊子叮的全身是包包,都腫了,他暈倒在床上嘴裏還念叨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後來他帶人去除奸,報仇心切,沒有充分的準備好,我當時讓他等幾天再去,我說服不了他,最後沒辦法我也同行了,我們帶著一個加強連的兵力。
到那裏後,地主得到消息,先行跑了,而他女兒回娘家,懷有七個月的身孕,這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結果你是知道的,把她女兒誤傷了。
你爺爺一個暴脾氣,看到這些就更心痛了,更急了,更加暴了、燥了。
他堅持帶隊冒進追擊,一定要將那地主繩之於法。追到山裏,中了埋伏,身受重傷,部隊散了,他被五六個村民抬著,躲進了大別山上的一處叫牛孔洞的山洞裏。
我們那時還有一個排的兵力,你爺爺因為上次,被人告密吃過虧了,他們離開時,你爺爺下令了,警衛都架起了機槍,我出麵極力阻攔,才沒有發生下一幕悲劇,那時你爺爺才二十三歲,是一個大團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