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凡對著老翁一語說罷,複又抬目望向了四周百姓:“各位父老,今日乃是申冤雪辱之日,隻須陳清冤情,勿須顧忌俗禮,因此複再有入場陳冤者,徑自直訴便可,這跪禮便免了吧!”
自古以來,民見官無不行跪禮以示恭敬,此點,百姓因其位卑,早已如同認命般於潛意識中形成習慣,此時江若凡貴為王子之尊,竟然對草民百姓免去跪禮,直使得場外萬民大感意外之際,看向江若凡的目光當中皆是感激莫名。
圍觀百姓的感激目光江若凡自是能夠覺察,但江若凡心中卻是古井無波,皆因此番話語乃是出自本心,並非刻意為之沽名釣譽,自然是沒有半絲自得之感。
複又看了一眼場外百姓,江若凡遂將目光望向了案前的老翁:“老人家,你有何冤情,此刻隻管道來,本王子必會為你作主!”
聞聽江若凡此語,這老翁顫抖著站起身形之際,立時老淚橫流:“七王子殿下,可憐老漢那苦命的女兒啊……”
……
隨著老翁聲淚俱下的控訴,江若凡不由星目泛寒麵沉似鐵。
原來這老翁年近四十方得一女,自是視若珍寶悉心教導,而這女子亦是不負所望,隨著年齡漸長,非但書畫皆通,更是出落得嬌美可人,四坊街臨無不紛紛誇讚。
就在去年初春,這女子與老翁之妻上街購買女紅所用之物,不想正被自酒樓走出尹世道撞見。這尹世道一見此女頓起淫心,一番打探之後竟派人提親納妾,而老翁自是斷然拒絕。
但僅隻相隔一日,這尹世道竟然自披喜服,帶領一眾家奴徑直闖入老翁家中,於光天化日之下將此女強行拽上花轎揚長而去。
此女自幼飽讀詩書,自是深明貞烈婦德,是以被搶入尹府之後,持剪向頸誓死不從,一連三日滴水未進。見淫心難以得逞,尹世道大怒之下,竟將此女直接賣入了青樓!
老翁得知此訊之後多方籌財,最後將全家賴以生存的雜貨店兌出,方自湊齊了為愛女的贖身之資。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愛女歸家第二日便因身已不潔,留書一封之後便自縊香殞,而老翁之妻驟見愛女縊亡,亦轉身投入井中……
“尹世道!這老人家所說之事可是你所為?”
老翁舊事重提傷心難抑,一番話語說罷,竟嚎啕大哭癱坐在地。如此情形,使得江若凡星眸寒芒迸射之際,對著尹世道厲聲而詰。
老翁所言,尹世道自是句句入耳,此時聞聽江若凡喝問,竟然一臉怒色的抬起頭來:“尹某身為一府之主,難道納個妾還犯了律法不成?至於那賤婢事後尋死,實乃是其不識尹某好意咎由自取,又與尹某何幹?”
尹世道此語一出,非但那老翁立時雙目盡赤,便是圍觀百姓亦如水入油鍋,轟然炸響。
“尹世道,你簡直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畜牲!”
“七王子殿下,不用再審了,活剮了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
……
看著此時群情激憤的百姓,江若凡卻是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吐出一口濁氣之後緩緩地坐到了靠椅之上,隨即冷眼直視:“尹世道,如此說來,這老人家所言皆為事實,對否?”
尹世道盡管惡貫滿盈,但畢竟亦是武者,尚還有著一絲屬於武者的傲氣,複又加之自己剛剛已然當眾說出“納妾”之言,便是想欲否認亦是詞窮,是以索性高聲答道:“不錯,此事確是尹某所為!”
“哈哈,沒想到你還有一絲骨氣。軍薄,將此事詳盡記下,是為一證!”
聞聽尹世道幹脆承認,江若凡冷冷一笑,而後將目光移向了,位於身前不遠處負責記錄的軍薄。
半盞茶過後,見軍薄筆落證成,江若凡雙手一撫紫檀大案,複又朗聲而言。
“還有何人身負冤屈,請到案前一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