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還不醒過來？”耳邊傳來無奈的聲音，嗓音沙啞，像是很久沒有休息過的樣子。
“急火攻心，加速了毒的運行。她現在更加虛弱了，請皇上，做好準備。”
“做什麼準備？做什麼，準備。她還好好著呢，她不會走的，她隻是太累了，要睡一段時間。她會醒的。”莫卿言說出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人，調養，然後給她續命。”
“皇上，請三思，您這樣真的會引發眾怒，會失了民心的。”撲通一聲跪下的聲音。
“我已經負了她太多了，我隻想好好彌補她，我隻想要，哪怕多活一天……”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年輕的皇帝在黑暗處隱藏著自己的表情，
總有一天，總有一個人，讓你明白，寧負天下人，不負一人。哪怕背上千古罪名，枉顧一世清白，隻願一盤棋，兩盞茶。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朝璃歌慢慢睜開眼，然後就感覺全身像是被碾碎了一樣，自己的手好像被莫卿言握在手中。
“璃歌，你醒了！”莫卿言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朝璃歌卻不知該作何反應，莫卿言小心翼翼的問：“璃歌，你，前幾天下了好大的雪，冷的很，但是這幾天又回暖了，我知道你沒見過雪，所以一直沒讓人動過院子裏的雪……”莫卿言似乎害怕兩人的沉默，便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話，語無倫次的樣子很是無措。
朝璃歌見過小心翼翼的莫卿言，可她明白，現在麵前的他，沒有勾心鬥角，隻有最誠摯的心。她有些心酸，努力擠出一個笑，打斷他的話，“卿言，你能帶我去外麵看雪嗎？”
莫卿言很欣喜朝璃歌願意開口說話，可是她提出的請求卻讓他有些為難，以朝璃歌現在的虛弱狀態，是萬萬不能生病了，可他也明白，若是再找不到至陰之人，她是不可能撐過這個冬天了。
莫卿言壓下心中的苦澀，扯出一個笑，“好，你等等，我布置一下。”說著，將朝璃歌的被子小心掖好，“你先躺著，我會很快。”
莫卿言沒有去喊宮人們，而是自己在屋子裏像是一直在移動著些什麼，朝璃歌可以想象到他像以前在殿裏一樣，為自己做著一切，不假他人之手，隻是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沒有卑微與討好，而隻有麵對絕望時的依靠。
這屋子太過安靜了，少了小鈴鐺的笑，少了她的鈴鐺聲，太過於冷清了，太冷了。一滴淚從朝璃歌眼角滑落，隱入發間，她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藏起眼淚。
一雙溫暖的手貼上她冰涼的手，像是努力要給這個疾病纏身的身體多一點生氣，“都布置好了，我抱你起來好嗎？”有力的臂膀輕而易舉的抱起朝璃歌，然後走出門，一下子不少冷風順著脖子灌進來，朝璃歌瑟縮一下，輕輕靠在莫卿言肩頭。
然後她就感覺到有火源，她問道：“你放了多少火盆？”莫卿言披了一件狐狸毛的披風，輕輕在脖間係好，“我怕冷到你。”
“這樣哪裏還有下雪的感覺呢？我看不見又感受不到。”“等雪落下的時候，我會帶著你接住它。”兩個人一起依偎在大大的貴妃椅上，彼此沒有多少言語，就享受著片刻的寧靜。所有的事情都被蕭三在外麵攔截了，不會有任何人的打擾。
“我聞到了雪的味道，還有梅花的味道，這是我第一次聞到，這麼清冽的香。”
莫卿言輕笑道：“這是你在北方度過的第一個冬天，你怎麼知道是梅花？”
“小……有人曾經告訴我，冬天有種會開花的樹叫梅花，天越冷開的越豔。”莫卿言明白她沒說出的名字是小鈴鐺，一個至死都沒有名字，不知父母是誰的孩子。
兩人之間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雪慢慢下來了，莫卿言欣喜地扭過頭看向朝璃歌，想要叫她，卻發現她又陷入了沉睡。
莫卿言就這樣看著朝璃歌，涼台外麵是飄飛的雪花，耳邊卻隻聽見她微弱的呼吸。愛是什麼？是習以為常的事在有她的時候變成了想要分享的喜悅，若世間再無此人，那人生該是多麼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