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知府這邊正說著話兒,舞台前方卻傳來陣陣興奮的嚎叫聲。循聲望去,隻見一嫋嫋婷婷、步態婀娜的女子款款走向舞台中央。
這女子十五六的年紀,前凸後翹、身姿豐潤,如嬰孩兒般娟秀玲瓏的麵龐倒顯得青澀,眉毛黑黑長長,睫毛彎彎,水潤晶瑩的眼眸泛著無辜又讓人憐惜的神情,鼻子巧挺,嘴唇紅彤溫潤,有些怯生生的樣子站在舞台中央,我見猶憐。大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目視前方,懷裏緊緊抱著一把琵琶,耳朵裏充斥著周圍喧鬧的嚎叫聲,使得這小女子拘謹了些。這小女子卻不是秦淮四絕中的任何一位,而是最近名聲鵲起的秦鳳樓剛出閣不久的蘇玉兒。
蘇玉兒雖然出閣時間不長,但有著別於其她女子的美色,一顰一笑、低語蹙眉,尤為楚楚動人、我見猶憐,這倒也顯得蘇玉兒不似樓閣出身,而像是哪家不諳世事、怕羞的小姑娘。蘇玉兒對於詩詞歌賦也是不在話下,與一般士子比起來倒也高出幾格。蘇玉兒善彈琵琶,一曲琵琶音迎合著她天籟般的歌聲,足以讓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況且每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都泛濫著一顆齷齪的心,越是這種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小家碧玉般的女子越是能讓他們勾起禽獸般沸騰的血性。
是以,蘇玉兒輔一登場便引來了這一幹男子的嚎叫聲。當然,他們大多都是聽說過蘇玉兒的,且還有些個士子也親眼見過蘇玉兒。
蘇玉兒羞羞答答地移出一步向眾人行了一禮,便輕輕靠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僅僅是這一刻,豐潤的小美臀在長裙的包裹下貼在木凳上時,就有種令人窒息的美感,似乎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那種質感,肉肉的那種質感。
蘇玉兒臻首微抬,在燈火的映襯下紅撲撲的,玉指輕輕撥弄,琵琶音悠悠蕩漾著四散開來。
“晚風寒衣,夜如冬、青山一度遍蒼狼。燎煙雖起英雄無,誰願彎弓射群狼。子嬰夜啼,白頭無及,無盡夜茫茫。江山風涼,冬暗且深更長……”
蘇玉兒嘴唇輕啟微合,如天籟般的聲音悠然傳入夜色,四下躁動的聲音隨即湮沒。空靈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那一句句如針尖一樣刺入每個人的心中。
“……桃花幾時風流,香隨去無,殘枝枯望春。悲畫江山淚作酒,翠竹已盡寒霜。欲望北山,風與雨交加。目若無淚,問誰寸斷肝腸。”
蘇玉兒聲若黃鸝,鶯鶯燕燕地聲音在人們耳畔繚繞,猶如茶香,餘韻無窮。尤其那字字句句唱詞更是直抵人的心田,使人不無感受到那悲蒼的景象。
此詞此景,卻是描述一書生趁著夜色打開窗子目視北山作畫,卻看到無盡的末秋茫然夜色,蒼狼遍地,百姓無依,似乎冬日即將來臨,或許冬日更漫長,不知還能否看到昔日春天風流的桃花?一股悲涼襲上心田,一如悲畫江山淚作酒。
叮叮咚咚,蘇玉兒玉指撥弄著最後幾根琵琶弦,尾音嚶嚶,還在夜空中蔓延,似乎要喚起四空,又似魔音般在每個人心中繚繞。
一曲終了,明明彈唱得非常之好,卻未有叫好聲,蘇玉兒頗有些尷尬,玉容緋紅,起身抱著琵琶攆著碎步匆匆退往幕後。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嗬嗬,想不到這裏還備著一首好詞,倒是震懾了這一幹學子,竟忘了叫好……”童知府笑著說了一句,兩隻手掌“啪啪”拍了起來。
與此同時,侯耀業左手位置坐著的秦沐源,不禁豪爽喝道:“好一句誰願彎弓射群狼,好一個悲畫江山淚作酒,今日能聽到此等好詞,當浮一大白。”說著一口將桌上一杯一飲下肚……卻忘記那是茶,差點沒一口吐出來,別提有多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