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破舊的兩層小樓孤獨的矗立著,昏暗的地下室內,一位身著滿身汙垢的白掛,兩鬢花白的老頭在一推髒亂的器械中聚精會神地擺弄著什麼,旁邊的儀器不停地閃爍。
他已經為了這件事耗費了十多年的心血,從早到晚,日頭還沒有出來的時候就開始忙活,日落已幾個小時也不見休息,最近眼看成功在望,更是晝夜不眠,臉上雖疲態盡顯,卻難掩興奮的神色。
二樓的書房內,年紀十六七左右的年輕男孩在細細品讀著手中的書,清澈的目光中淡淡的憂鬱與孤獨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烏黑的頭發下,濃墨的眉毛,長長地睫毛輕輕地觸碰著憂鬱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厚而不肥的嘴唇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朱玉般的潤澤,通透如玉的皮膚不染一絲雜質。
鏤空的袖口輕輕地耷拉在一旁,一陣風吹過,臂袖毫無約束地隨風起舞。
窗外,樹上噝噝細語的小鳥窩在被窩裏正等待著歸來的媽媽。
“小閔,小閔,成功了,爸爸終於成功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氣喘籲籲的朱辰易出現在書房門口,臉上充滿了興奮與喜悅。
小閔急忙走過來一手托著險些站立不住的爸爸:“你跑這麼急幹什麼!”似埋怨又似關切地道。
“快,快,跟爸爸下去!”不等小閔反應朱辰易已經拉著小閔衝出了房門。
持續了近七八個小時,小閔赤著左上身,扭頭看著疲憊蒼老、汗水簌簌而落的爸爸,眼睛不自覺濕潤起來。
“爸!”
“嗯?”朱辰易依舊低著頭一絲不苟地安裝著。
“待會兒,你上去好好睡一覺吧。”小閔盡量裝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道。
朱辰易略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小閔,小閔清澈的眼裏隱隱泛著的淚花,朱辰易鼻頭一酸,忙低下頭,但是眼淚依舊止不住地和汗水夾雜在一起。
哽咽道:“……嗬嗬,聽你的,忙……忙完了就去睡。”
又過了半個小時,一條和常人別無二致的手臂出現在小閔的左臂上。
“小閔,你試一試!”朱辰易滿含期待,激動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閔試著做出些反應,伸手拿了一個螺絲,雖然還有些不適應,但是很準確的拿了起來,小閔又動了動手指,握了握拳頭,又在眼前晃了晃。
此時小閔也露出驚喜的神色,用這隻手做出各種動作,精確靈動,甚至比正常人的手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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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左右,小閔和朱辰易坐在飯桌前,朱辰易今晚煥然一新,穿戴整潔,頭發也梳得一塵不染,不過臉上滄桑的痕跡任誰也看不出他才不過四十五。
小閔看著爸爸眼角的皺紋和斑白的兩鬢,有些感傷地道:“爸,你老了!”
朱辰易抿嘴道:“小閔長大了,爸爸老了也是自然的,看著小閔一天天的長大,爸爸覺得心裏高興!”
“隻可惜,你媽媽看不到了,要是你媽媽在的話……,當年也怪我啊,要不是我貪心的話也不至於……”朱辰易擦擦眼角的淚水自責道。
朱辰易這十二年來一直耿耿於懷,始終放不下,在夢中都會狠狠責罵自己。
當年,朱辰易也算小有成就的科學家,小發明小創造不斷,家境也算殷實,一家三口過得逍遙自在。
在小閔五歲那年,突然有人找上門來,帶著一份詳細的機械圖紙和兩千萬美金,要求朱辰易幫忙研製一種東西,朱辰易的妻子,也就是小閔的媽媽覺得事有蹊蹺,私下裏勸說朱辰易不要和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打交道,但朱辰易被那份精致的圖紙和兩千萬美金所吸引,對於像朱辰易這樣的科學家來說,那份精致的圖紙是具有超強的吸引力的,所以對妻子的勸告置若罔聞,答應了這筆買賣。
經過兩年多的研製終於大功告成,雙方各自履行了諾言,朱辰易得到了兩千萬美金,另一方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看來很圓滿的結果,但事實並非如此。
就在此後的第三天,朱辰易一家駕車出外遊玩,經過十字路口時,突然一輛重型貨車橫穿過來,毫無預兆的重重撞擊在寶馬車上,拖行兩百米,從車身上碾壓過去,那無牌照的貨車在事故發生後,一路疾馳,早已逃之夭夭。
車禍現場慘不忍睹,車身嚴重凹陷,滿地血漬,坐在後座上的小閔在媽媽的身下不醒人事,而小閔的媽媽佝僂著身體護在小閔瘦小的身軀上,但半個身體已麵目全非,坐在駕駛座位上的朱辰易被撞出車外,頭破血流,躺在馬路上昏死過去。
小閔雖然躲過一劫,但一隻胳膊被碾壓粉碎,不得不截肢,朱辰易腦部受到嚴重撞擊,時常頭痛難忍,而小閔的媽媽則永遠也無法醒過來了,死亡的鴻溝阻隔著母子、夫妻,天人永隔,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瞬間支離破碎。
朱辰易原以為這隻是一場意外事故,但不久後一份報紙上的新聞徹底改變了這種想法,香港、日本、美國、瑞士等國在短短的時間內相繼發生銀行盜竊案,損失金額高達兩百多億美金,而作案手法如出一轍。每個銀行金庫下都出現了直徑一米五左右的洞口,洞口的縱切麵分布均勻,是用專用的高精度精密儀器挖掘而形成,而且據各銀行值班人員透露,在此過程中根本沒有聽到一點異常動靜,所以推斷劫匪所用器械的消音措施應該做得極其完善。
此後的一段時間內,所盜的銀行欠款編號竟然在中東和非洲等地出現,更為奇怪的是世界各地恐怖襲擊和反政府活動接連發生,中東局勢日趨緊張,東突勢力侵入新疆境內。
朱辰易不敢想象銀行劫案是否與這些事有著必然的聯係,但可以肯定的是銀行劫案所用的機器毫無疑問是自己研製的,自己還給它起了個名字KPL,意為金剛穿山甲,KPL的大小、各項參數和功能都清楚地記在腦子裏,怎麼會不知道。
朱辰易的冷汗沿著腦門簌簌而下,當即決定帶著兒子遠離是非地,頭兩年到處躲避那些人的追殺,不得安生,最後他們就來到了這座偏遠的小山城,在郊外的這幢孤獨的兩層破舊的小樓裏一住就是十多年。
“爸,過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小閔不忍看著爸爸自責,安慰道。
“小閔,你還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嗎?爸爸經常在夢裏見到她,她要我好好照顧你,不要讓別人欺負你,可是……,可是爸爸沒有做到啊!”朱辰易眼裏眼裏隱隱泛著淚光。
“小閔你長這麼大,都沒有去過遊樂園,沒交過什麼朋友,也沒有好好上過學,爸爸……,爸爸對不住你呀!”朱辰易哽咽道。
“爸,我過得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難過。”小閔眼眶濕潤有些酸楚道。
“爸爸知道小閔很懂事,嗬嗬,你看我,又害的小閔流淚了,不說這些了,爸爸給你看樣東西!”朱辰易擦擦眼角轉身從後麵拿出一個小鐵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