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紛飛日
冷宮牆外,謝闌珊將手裏的白玉壺摔得粉碎,眼裏恨意勃然。
“都安排好了嗎?”森寒的涼意席卷,她的牙齒忍不住打顫。
寧以臣回道:“人都已經打理好了,就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了。”
忽聽得一聲輕笑,方才還在眼前的女子已經走遠,唯獨雪地上一連串的腳印證著她剛剛來過。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索蘭玉說:“公主,貴妃問您好了沒,時間就快到了。”謝傾顏正要回答,腦門後頓覺一痛,身體軟軟的倒在梳妝台上。
索蘭玉久久沒聽到聲音,不由得又問了一聲,“公主,您沒事吧。”
有冰涼的尖銳抵在脖頸之上,侍女阿綠望著緊閉的門一動不動,“公主說她就快了,讓姑姑別催她。”
腳步聲漸漸遠去,尖銳之物去掉,阿綠低頭看著腳尖,生怕來人一個不高興,她的小命就給沒了。
上方傳來慵懶的笑聲,隱隱有幾分天真無邪,“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許是這聲音並無惡意,阿綠的膽子也大了幾分,她微微抬頭,便撞進那一泓清泉裏,清澈、可人、又深不見底。
謝闌珊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鏡子,她任由阿綠擺弄著,到最後看到阿綠驚豔的眼神她便知效果是怎樣的。
衣擺長長的拖漪在後麵,謝闌珊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台下走到台上,同南帝行了個大禮。
“兒臣知曉父皇今日生辰,特獻舞以助興。”
南帝點頭應允。
笛聲響,伴樂的人皆魚躍而上,謝闌珊攏起袖子,輕步曼舞,清顏白衫,青絲墨染,飄逸若精靈,光是這般靜態就已引人移不開目光,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纖細的羅衣隨風飄舞,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曲折的身段手腳並和,又看她忽而雙眉顰蹙,似無限哀愁;忽而笑容璀璨,無邊喜樂;忽而側身垂睫,婉轉嬌羞。
“真是掃興!”這一聲低喝因著發聲人的不同而格外引人注意,奕清遠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挑,眼中滿是挑釁的望著場中長袖善舞的謝闌珊。
有誰跳舞之時蒙著塊布呢?總不是不能見人吧!
北帝怒意乍現,又生生隱下,“依清遠所見,傾顏當不當得皇子妃?”精光畢現,北帝沉沉開口。
奕清遠同謝傾顏是有婚約的,可這婚約北帝其實是不滿意的,他的掌上明珠該嫁得天下第一人!
奕清遠不斷磨砂著下巴,很是認真的看著場上女子,雖看不清麵貌,那一雙眼睛卻已足夠能讓你記得她了,靈氣逼人,像是會說話一般,可還是當不得的,因為她太低賤了!
謝闌珊也聽到了,這般直白的話語對一女子,應該是最最刻薄的,一陣顫栗從指尖傳至全身,她比想象的要沉不住氣,可是不該的。
北帝也變了色,奕清遠又說道:“她不當得,傾顏公主卻當得。”
這話雲裏霧裏,在場的人都被繞暈了,唯獨謝傾顏,腳下已跟不上拍子,一個打滑,再一道白光閃過,笛聲驟然變音,眼前放大的臉帶著慣來的輕佻,呼吸近在耳旁,他湊近,“你在看我。”
完全肯定的語氣,他手再輕輕一鬆,謝闌珊便被拋擲出去,繞著雪地劃出一個長長的弧度,又在她快要倒地的時候猛的一拉,撞進他的胸膛。
再睜眼,已落到座上,冷,非常的冷,由身到心的冷,她本身已是非常冰涼,可他的身體竟還要涼上幾分,透到骨子裏的涼。
謝闌珊整個身體伏在奕清遠的身上,曖昧的氣息無聲流轉。
“或者說我喜歡你呢。”似隔著重重霧靄,他明明在笑,她卻覺得很危險。
這一定是個很涼薄的人兒,同鄢景煥不同。
鄢景煥也是涼薄的,可那種涼薄還帶著麵具,隔了一層。
他的涼薄卻是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絲毫不掩藏,這一定是個很危險的人,可刀山火海,她也上了!
“你配嗎?”如幽幽冰火,奕清遠嘲諷的看著這個女孩兒。
後頸椎一痛,不知何時他的手已到了她身體最最脆弱的地方,“我以前隻聽說北帝獨女謝傾顏才貌雙全,人間少有,倒是沒想到北國皇宮臥虎藏龍,還有你這等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