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隊長這才看到蔡文姬,也知道她和太師的關係,頓時更加不敢怠慢,立即列隊開路,護送這倆個丫頭出城。蔡文姬當然知道這些董卓親兵為什麼這麼殷勤,本就憤憤不平的心裏更是氣惱,都是老醜鬼害的我!當下蔡文姬一言不,隻是板著臉走路。
可好不容易出了洛陽城,蔡文姬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洛陽城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鋪蓋地的災民,一眼看不到盡頭黑壓壓的災民隊伍,蔡文姬脫口叫道:“我的,竟然有這麼多。”孫尚香卻毫無反應,她已經見慣不驚了。
待到走近了細看,蔡文姬更是心驚,災民們差不多個個都餓得皮包骨頭,麵黃肌瘦,仿佛有很多沒吃過東西一樣,衣不遮體,無神的眼中流露的是絕望。蔡文姬出生於士族大家,從就是錦衣玉食,倘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人能瘦成這樣。尤其她是剛從繁華的洛陽城出來,就看到這個哀鴻遍野的景象,無異於堂與地獄的差別。
蔡文姬注意到災民中的一家人,老人大概有六七十歲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坐在地上的母親兩腿浮腫,懷裏的嬰兒在不停的哭泣,可看那母親破爛的衣服下露出的幹癟的**,那母親也沒有奶水喂嬰兒了,正好這家的男人回來了,手裏捧著一個破碗,把老人扶起來,把破碗喂到老人嘴邊,“父親,吃一些吧。”
蔡文姬一看那碗裏的東西,隻見一碗黑糊糊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香香,他們吃的是什麼?”孫尚香解釋道:“這是搗爛的樹皮。”
“樹皮?”蔡文姬大吃一驚,“樹皮也能吃嗎?”
“餓急了什麼都吃。”孫尚香的神情也有些哀傷了,“樹皮,草根,野菜,什麼都吃。和哥哥來洛陽的路上,我也吃過,可難吃了。”孫尚香到這擦去眼角的淚水,“如果不是哥哥搶了一家地主的馬宰來吃,我可能到不了洛陽。”
“他們為什麼不吃肉糜?”蔡文姬脫口而出,她從就沒嚐過挨餓的滋味,更沒在民間經曆過,眼前的這一切,對她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孫尚香還沒回答,那家男人也聽到她們的話了,回頭一看,見她們衣飾華貴,便知究竟,嘶啞著嗓子道:“姐,吃肉糜?田裏一顆糧食都沒有收到,王老爺又把我家最後幾鬥種子糧搶走了,我母親和女兒都餓死了,拿什麼吃肉糜?難道吃我母親和女兒的肉嗎?”
要換平時別人敢這麼頂撞蔡文姬,蔡文姬肯定一記耳光扇過去,可她已經被眼前的畫麵驚呆了,連那男人話裏的憤怒和不屑都沒聽出來,隻是呆呆的看著那老人艱難的咽下那碗樹皮末。
“不要給老人家吃這個了。”孫尚香上去拉住那老人,從懷裏掏出幾個糕點來,“老人家,先吃些點心吧,再過一會壞太師就要放糧了。”
孫尚香拿出的不過是幾個普通的果子糕,蔡文姬平時都吃膩了,在桌上連看都不願看一眼,可這個老人顯然從來沒吃過,狼吞虎咽的模樣就象吃的是下最香甜的食物,就這樣,那老人還是把點心分給了兒子兒媳,沒有一個人獨吞。而旁邊的災民則羨慕的看著他們,那眼神就象象過來搶一樣。
“吃慢些,心噎著。”孫尚香也不嫌那老人衣服肮髒,手輕輕的替老人拍著背,又對那家的女人道:“你們一定是今到洛陽的吧,我告訴你,壞太師一三次糧食,一會就要中午的了。還有你的腿腫成這樣,一定是吃野菜吃的,那邊有神醫華佗替你們準備的藥,你一會去拿些,否則很危險的。你放心,藥不要錢,都是壞太師免費給你們的。”
“謝謝姐。”這家人掙紮著給孫尚香磕頭道:“姐你的心腸這麼好,將來一定能嫁到好人家。”孫尚香臉一紅,也不答話,隻是拉著蔡文姬悄悄走開。
“那個老醜鬼,他不是要救濟災民嗎?怎麼有人餓成這樣他都不管?”蔡文姬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大脾氣,大罵董卓道:“他還有臉自稱愛民如子?”
“壞太師已經盡力了,姐姐你還沒有看到關外的情況,那才是地獄,餓死的人到處都是,野狗吃死人肉吃得眼睛都綠了,就象野狼一樣。”孫尚香幽幽道:“現在洛陽糧食價格已經漲到鬥米三貫,洛陽城官庫糧食已經放了大半,可災民還在源源不絕的進關,昨晚上我看到壞太師已經派人到各地催糧,為了節約糧食,太師府的夥食已經降低了一大截,壞太師親自帶頭,吃得比誰都差,把糧食節約出來給災民。還有李都尉家、溫侯家也是在節約糧食,貂蟬姐姐傷剛好,就帶著溫侯家的人節約糧食,昨還和溫侯一起來看災民,貂蟬姐姐看得都哭了。”
蔡文姬啞口無言,那晚董卓念的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當時蔡文姬還不明白這句詩的意思,可現在蔡文姬明白了。不知不覺間,蔡文姬眼中已經沁滿了淚花。孫尚香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還在那裏一一給她解,“這就是草根,把路邊野草拔出來,根搗爛了吃。”“綠色那個是野菜羹,這個吃一頓兩頓還可以,吃多了就象剛才那個女人一樣,腿會浮腫,嚴重的時候手一按腿就有一個坑。”“哎呀,你不要吃觀音土,會死人的!你再等等,午時壞太師就要給你們放糧了……”
“香香,不要了。”蔡文姬哽咽著拉住孫尚香,眼淚已經順著她雪白的臉蛋滑落,繼而放聲大哭,可在這哭聲不絕的災民住地,她的哭聲卻顯得那麼平常……
“放糧嘍……”隨著這句悠長的喊聲,死氣沉沉的災民突然都動了起來,掙紮著站起,扶老攜少,自覺排成幾十條長隊,慢慢走向搭建在場邊的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