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麼?
談什麼?
張國明用做法表達了他做這一切的目的。
這令張月華很是失望。
父親要談的,不是親情,不是解釋,更不是歉意,而是權利與野望。
當然,張月華依舊想不到這種事情的解決辦法,可清楚當前要做什麼。
她說出了她的選擇。
她要家主!
她說拒絕張國明的好意,因為不需要去接受。
張月華凝視著張國明,利劍般的眼神再一次指向張國明的內心,語氣冷淡,語速平緩,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味道說道:“既然您不願意談那件事情,那麼就談談現在吧——家主之位,是我的!誰也拿不走!”
張國明說不出話來。
他料定了張月華會拒絕他,可沒有想到張月華會如此果斷的站出來爭奪家主之位。
事已至此,張國明有些措手不及,這是他先前沒有預料到的,自然而然沒有任何防備措施。
就算有,張月華似乎也並不在意的樣子。
全場鴉雀無聲,隻剩張月華的聲音冷冷回蕩在空曠球場。
張月華繼續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想和各位談談,投票的意義何在?家族的繼承人本來就是我,我就站在這裏,當著我的麵投票,你們不覺得可笑嗎?還是說……你們另有居心?”
諸人答不上來,紛紛從這番話裏聽出了老爺子的語氣,一樣的強硬,不容質疑,占著理,誰也無法反駁!
是的,現在回想起來,剛才的投票當真是無聊至極。
家族繼承人就站在這裏,他們卻投票給別人?哪怕這個是她的父親,依舊有些不合適吧。
這就好比皇帝駕崩,大臣們當著太子的麵說要讓親王當皇上,還有比這更幼稚的事情嗎?
沒有人會質疑張月華的正統繼承人身份,老爺子不管是私底下和公開場合,都表示會由張月華來繼承家主的位置,她是不二人選!
不管張國忠,還是張國明,他們都沒有得到過老爺子的認可,隻有她得到了。
在家族所有成員裏,張月華是唯一的繼承人!
這正是老爺子長久以來灌輸給家族的想法。
當然,隨著老爺子離世,大家大可不認這個想法,但難免有點不要臉了吧?
張國明做不到,無以反駁,但有些人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卻可以做到不要臉皮。
觀眾席間有人說道:“遺囑呢?”
所有視線朝說話之人看去,大多是鄙夷的目光。
很奇怪的是,說話這人正是先前提出讓張月華做決定之人,他到底站在哪一頭?很快,更多人明白了張國明的心思,原來這個人是他的人,原來他先前問張月華,隻不過是在給對方下套而已。
正如張月華所說,這本來就是老爺子給她的,她何須接受旁人的施舍?
經此一問,更多不要臉的人紛紛嘈雜起伏地問道:“對啊,遺囑呢?”
“你說你是家主你就是啊?證據呢?”
“老爺子就算看好你,難免不會改變想法吧?”
“老爺子真想立你為家主,為什麼沒有公開文件呢?”
“現在老爺子離世了,你才來說這種話,誰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測?”
“你說是就是啊?我還說我是呢!”
……
任由諸多厚臉皮的家夥嘲諷,張月華依舊無動於衷,聲音一浪蓋過一浪,像在故意嘲弄張月華似的。
張月華蹙了蹙眉。
她對這些聲音很煩躁,但更灰心的是父親沒有阻止這幫人發聲。
她從桌上撕下一直白紙,從老人手裏奪過筆,轉身望著那些人,筆尖淅淅梭梭在紙上記錄著。
有人注意到她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在寫什麼?”
“該不會是想臨時偽造一份遺囑吧?”
“哈哈,張月華,就憑你現在的麵孔,還想讓我們奉你當家主?”
“看看你爸的氣度,再看看你……”
……
張月華的手停止動作,把寫著十幾個名字的紙遞折疊起來放在兜裏,對老人道:“這些人我記住了,還請五爺爺到時候替我作證。”
老人疑惑地點點頭,不知張月華作何打算。
那十幾個人一直都在注意張月華的動作,但沒聽清她和老人說了什麼,料想是告狀吧?可這還用告嗎?擺明了就是要黑你!
張國明聽到了張月華說的話,眉頭緊皺起來,衝那十幾人喝止道:“閉嘴!”
聲音頓時消失,球場再次安靜下來。
那些人是他的人,那些聲音自然也是在替他發聲,而他此刻卻好像為了不讓自己說話,抬手給了自己狠狠一耳光!
張國明深吸幾口氣,努力冷靜下來,對張月華沉聲道:“月華,你難道這麼做嗎?”
張月華淡淡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張國明啞然。
關鍵時候,張月華依舊選擇裝瘋賣傻,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張國明卻依舊要問出來:“真的要跟我爭嗎?”
張月華荒誕一笑道:“爸,您這話從何說起,從始至終都是你們在爭吧?您似乎忘了,人可是您召集過來的,投票也是您主導的,所有事情都是您做的,而不是我!”
張國明再次啞口。
張月華繼續道:“那我問問您,您真的要跟我爭嗎?”
張國明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他突然發現自己挖了個坑,被張月華推了下去。
重點在於一個“爭”字!
誰想爭,誰就是錯的!
雖然大家彙聚一堂,各自心懷鬼胎,但明麵上還是一個家族的人,必須得團結起來,爭來爭去算什麼?更何況這不是普通的小事,而是家族第一大事。
家族第一大事,誰敢承認想爭?
張月華的一句話,問中了張國明的死穴,他做這一切,就是不願背這爭權的黑名,故而每一步都精心策劃,尤其將張月華的心思猜度準確,可沒想到,就因為一句口誤,卻把自己給問死了!
誰敢說想爭?
張月華不敢,但她不需要說,因為家主本來就是她的。
張國明不敢說,可既然問了,說不說結局都一樣。
當然,張月華沒有真想讓張國明回答,所有答案自在人心,這是她不願卻不得不為之的事情,終歸到底,張國明始終是自己的父親,她不想讓父親的名聲變得不堪,哪怕已經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