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曖把臉一橫:“我若是不jiao呢?”
餘鷹說:“那我就毀了淨空妖尼的棺材,讓她死無全屍。”
簡曖伸出一根蒼老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餘鷹:“你……你抓住我的軟肋,好狠毒!好 ,我jiao……但……我有條件。”
許命覺得毀了淨空神尼的屍體也很殘忍,但這是唯一脅迫他jiao出秘方幫助眾多武林中人一次xin解毒的方法,便說:“你說說你的條件。”
簡曖說:“我娘死了,我也不想獨活,生同衾,死同槨。我別無所求,隻求為我妻殉葬,我死後,你們必須把我和我娘合葬在一起。”
許命說:“這沒問題。”
簡曖說:“將我們合葬時,你們必須把我的身體壓在我娘的身子之上,讓我的嘴對著她的嘴。”
這是夫妻間行房事的姿式。
簡曖開出如此荒唐的條件,白雪和阿紫聽了忍俊不禁。
白雪說:“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笑罵汙汗青。這又是何必?”
簡曖說:“笑罵由人,我自巋然不動。我以前就是太在乎世俗的笑罵,所以不敢公開與我娘的關係,對她關照得不夠?越是偷偷摸/摸,越是被人笑罵,我現在想通了,這沒什麼不雅。”
許命說:“別人所認為的恥辱就是你眼裏的榮耀。”
簡曖說:“對,這是一個顛倒的世界。還有,我死以後,你們不許口口聲聲稱我為簡賊,更不許稱淨空神尼為淨空妖尼。”
許命說:“你剛才還在講,笑罵由人,你自巋然不動。可你又在乎別人對你的稱呼,這是不是自相矛盾呢?反正別人口裏的賊就是你認定的英雄,別人口裏的妖就是你認定的神,你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稱呼你呢?”
餘鷹說:“這是你小小的失誤,你就不要再提這可笑的條件了。”
簡曖說:“那好,這一條作廢,我再提最後的條件,我娘一生主張無欲無情,我一生信奉鯊魚吃人無罪,你們要在我們的墓前立碑,碑上刻寫八字:無欲無情,吃人無罪。”
餘鷹說:“這一條不能答應你,不然我們被萬世唾罵,我們以後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簡曖暴跳如雷,白發白須白眉飛揚,他張牙舞爪地說:“你們為什麼總是顛倒我的想法?”
許命說:“這一條也可以答應你,請你jiao出一次xin解毒的秘方。”
簡曖說:“好,我一定jiao出秘方,在我自殺前,我必須為我娘祭拜一番,你們也要參與祭拜。”
許命說:“惡鳥將死,其鳴也哀,惡人將死,其言不善。反正你總是把你的歪理變成正理,不答應你也不行,祭拜就祭拜,這一點也答應你。”
時間一晃過了三天。
阿紫獨守減肥山莊,許命和餘鷹在無量寺內挖好了一坑,將合葬簡曖和淨空神尼的棺材放進坑裏,再填入泥土,漸漸堆成墳墓,白雪在一旁觀看。
白雪還記得三天前的情景:簡曖jiao出秘方後,接過白雪手中的蓮花劍,一劍刺入了腹中,鮮血濺紅了他的白袍白發白須白眉,這四白變成了四紅。
江湖中人,以誠信為本,許命遵照簡曖的遺言,為他去找石匠定製了一塊墓碑,墓碑上刻著八字:無欲無情,吃人無罪。
最後一鍬土培完,墓成碑立,墓碑四尺四寸高,與墳墓齊平,但因墓碑埋入泥土較深,泥土淹沒了無罪二字,結果墓碑上隻見六字:無欲無情吃人。
餘鷹說:“八字隻剩下六字,這是不是對不起簡賊?”
許命說:“這隻怪墓碑太矮,我們把它埋淺了,它會倒,我們把它埋深一點,泥土卻又淹沒了底下二字,這是天意。”
上天也在肯定人類的正常欲求和感情,一個人如果去掉了正常的欲求和感情,便是自我扭曲。無欲無情何嚐不是吃人?
世人為什麼不多一些正常的欲求和感情?一個人如果缺乏正常欲求和感情,反而發展了畸形的欲求和感情。
簡曖和淨空神尼就是被畸形的欲求和感情吞沒了。
許命和餘鷹埋葬了簡曖和淨空神尼,和白雪一起打量了一眼墓碑,唏噓一番,然後一起離開了無量寺。
無量寺內,墳墓和墓碑更添了荒涼,荒涼中隻剩下六字箴言:無欲無情吃人。
無量寺外的山路繞過一片桃林,那片桃林中有一片開闊的平地,適合比武和殺人。
三人正穿過那片開闊地,砰地一聲,剛埋好的墓碑從他們背後不知被誰摔過頭頂,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許命聽到背後有人在大吼:“老夫找你好久了,這塊墓碑就是你的下場。”
殺氣騰騰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