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我早已按捺不住了,說:“我也有一聯。”
餘鷹說:“請賜佳句。”
無我提起那隻巨瓶,瓶中白鵝搖頭晃腦,嘎嘎叫著,無我從酒桌上挑起幾顆花生米,喂入瓶中,白鵝快樂地啄食著。
白鵝在瓶中,代表自我被世俗欲念所囚禁。
無我說出了他的對聯:“無我不為瓶鵝,白雪化作白雪。”
他用這一聯把自己吹詡成了超越者,超越了世俗欲念,不被欲念所束縛,又讚美了美女白雪像天上的白雪一樣純潔。
餘鷹說:“請賜橫批。”
無我說:“無我有雪。”
帥哥說:“你有白雪,白雪心中無你,不如讓我來幫你寫出一聯,瓶鵝即是無我,白雪即是白雪。”
無我頗能應對,又吟出一句:“瓶鵝即非無我,白雪仍是白雪。”
餘鷹一聽大聲叫好:“無我不為瓶鵝,白雪化作白雪;瓶鵝即非無我,白雪仍是白雪。這兩幅對聯的意思完全一樣。詞不同,意相同。可謂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帥哥始終對無我不滿,說:“總之,你有白雪,白雪無你,話顛來倒去,詞不同而意相同,同謂之空,空之又空,眾無之門。”
無我聽帥哥諷刺他的話語,氣得滿飲一杯,喝得滿臉通紅,已有九分醉意了,欲反唇相譏,那隻白鵝又叫了起來,他不得不去喂鵝,隻好暫時平息了怒火。
一直沉默的許命終於耐不住寂寞,搜腸刮肚一番,匆忙上場,說:“詩家寫詩,講究的是句句景語皆情語,三位興致甚高,句句聯語皆情語,我也為之動情,高吟兩句。”
餘鷹、無我、帥哥拭目以待。
連白雪也睜大了眼睛。
許命詠哦出一聯:“白雪白望白雪,許命許下鼠命。”
此語一出,令人捧腹大笑,餘鷹剛喝下的一杯酒噗哧一聲全部噴出,帥哥笑得七顛八倒,差點被黑鍋裝了進去,無我和他的白鵝恨不得擁抱成一團。
餘鷹問:“如何解釋?”
許命笑著解釋:“這裏是東海,海邊常年不下雪,白姑娘盼望下雪,也是白白盼望。所以說,白雪白望白雪。”
餘鷹說:“那後一句作何解釋?”
許命說:“許某卑賤如鼠,為了追查1040組織,我早已許下鼠命,不惜犧牲。故雲,許命許下鼠命。”
餘鷹問:“橫批呢?”
許命回答:“許命踏雪。”
餘鷹說:“這又奇怪了,既然海邊長年無雪,你又怎能踏雪?”
許命說:“白姑娘就是雪,我踏的就是她。她白白望雪,不望白不望,望了也白望,反正望不到 ,等於沒有望,我白白踏她,不踏白不踏,踏了也白踏,反正踏不到,等於沒有踏。”
白雪聽了,再也忍不住憤怒,騰地站了起來,端起一杯酒,猛地朝許命的頭上澆去,許命滿頭是酒,連頭發和眉毛也濕了。
白雪發泄完憤怒,匆匆離開宴會大廳。
餘鷹以為許命自取其辱,沒料到他說出了一句擲地有聲的宣言:“忍,可韌,非常忍。”
無我喝醉了,惆悵地望著白雪離去,眯眼打量那隻白鵝。
白鵝已吃飽喝足,高興地在瓶中跳舞,忽然說了一句:“美,可美,非常美。”
這句話中有三個美字,第二個美字,是讚美的意思。這隻白鵝所要表達的意思是,美,可以讚美,可以讚美的美,不是永恒之美,永恒之美不可讚美,因為它妙不可言。
白鵝能說話嗎?
白鵝能表達如此精妙的想法嗎?
當然不能,經過了上次騙婚事件,誰都知道白鵝說話是因為無我在說話,無我喝醉了,把腹語傳到白鵝嘴裏,借白鵝來說出了他對白雪之美的讚美。
無我在酩酊大醉中還惦記著白雪,可見他用情之深。
帥哥心裏也惦記著白雪,他與無我暗暗較勁,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把無我塞進那隻巨瓶裏去,因為在他眼裏,無我就是一隻為情欲所囚禁的呆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