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是一個矮胖而麵目和善的女人,未語先笑,親切謙恭,走出去肯定沒人想到她從事的職業是人口販賣。買,也賣。
路小白被凶惡男人送進了岑家大院,與岑氏低語幾句,將鐵鏈遞到岑氏手裏,遂揚長而去。
小白站的筆直。岑氏上下打量她一番,微笑道:“你在我這住幾日,不要想跑,不要出花樣,就不會挨打。”
小白點點頭。
岑氏很滿意,“我聽說你是個頂聰明的丫頭。”她喊了人來,帶她去住處。
大院裏蓋的全是一排排小屋,左邊兩排住的是男孩子,右邊兩排住的女孩子,四個孩子一間小屋。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帶她進去,指了靠近門邊的一間道:“就這間空著了。”
小白點點頭,“謝謝姐姐。”
女孩將鐵鏈掛在門裏麵地板上的一根鐵柱上,用鐵鎖鎖了。“沒事不要出房間。岑媽媽說你不用學規矩。不要試著逃跑,會被打得很慘的。我也會打你。”她甜甜的笑:“所以不要給我惹麻煩哦。”
小白仍是點點頭。
“隨便挑張床。馬桶在床下麵,每天早上把馬桶拎到門外,有人來收拾。吃飯也有人送。你想要些什麼,就跟我說。”
“多謝姐姐。”小白決定什麼都不要。
女孩轉身出去了。
小白打量了一下小屋:四張床,床上都有被褥枕頭,兩套洗的發白的細麻衣服,帶中衣小衣。她挑了一張靠門邊的床,換了衣服,但沒法換褲子。
女孩一會兒回來了,拎了一桶熱水,拿了一條幹淨毛巾,“洗洗,換衣服。”見她已經換了外衣,皺眉,“你等一下。”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拿了鑰匙,解開她左腳踝的鐵鐐。“洗過、換完衣服,自己鎖上。你會很乖的吧?”
小白點點頭。
女孩很滿意,“我叫阿鬆。”
“阿鬆姐姐。我叫小白。”
“你隻要乖乖的,我就對你好。”阿鬆一笑,“岑媽媽說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倒不知哪裏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
阿鬆抿嘴一笑,出去了。
小白在岑家大院一連住了十來天。期間岑氏對她恍如遺忘,不打不罵,好吃好喝。兩天給她一桶熱水擦澡,換一次衣服,換衣服的時候會取下腳鐐,但會要她自己戴上。她換著腳戴,這樣不會磨破腳踝。
她沒有主動開口要過任何東西。既然不能出門,閑暇時間太多,那就開始背課文。她剛開始學《論語》,便將記得的文章從頭到尾默背。
夜裏睡著之前她也想過,外祖肯定得到處找她。她還不能肯定這兒是府城,畢竟一路都沒看到外麵,直接從馬車下來就進了岑家大院。
想著想著她就哭了。這世上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你遭遇了什麼,而是你不知道到底會遭遇什麼。
她甚至想,要真是謝家兄弟雇人把她擄走了,那就趕快出現,不要讓她在這提心吊膽的了。總歸有目標才好應付。
那一日終於來到了。
不多不少,剛好是小白到岑家大院的第三十天。
阿鬆一大早給她送飯來,催著她快吃,又給她拿了一套新衣換上。不是細麻衣服,而是綢緞。換了衣服,又給她梳了頭發,梳了兩個鬟髻,還給她係上了粉色的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