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拐棗(1 / 2)

奶奶王氏那天帶了長孫路小斐一塊兒去了小集,訂了親待嫁的堂姐路二妞說要買繡布,也一道去了;路小花在王大戶家,路三妞則去給路大勇送飯還沒回家,路家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好在李氏慌慌張張帶孩子回了娘家,大門也顧不上關,鄰居陳婆來串門子,一眼看見路小白倒在血泊裏,頓時大呼小叫起來。

就有村人去喊了路大勇路二虎兄弟來家,兄弟倆氣喘籲籲奔了回家,一摸路小白渾身冰涼,隻把路二虎心疼得抱起女兒嚎啕大哭。

路大勇二話不說,匆忙進了自家屋子,從床底下摳出李氏藏錢的小罐子,拿出兩小角碎銀,飛奔去請了郎中。

王氏趕集回來,見孫女昏死在床上,牆根下麵老大一灘血跡,大媳婦不在家,又知道大兒子瞞著她攢了不少私房錢,氣得仰倒。

先是拍手錘床的罵李氏,說她奸猾躲懶,是個狠毒的婦人,要求大兒子堅決要休了這種攪家精,不然她死後怎麼去見路老頭;路大勇吭吭唧唧說也不見得就是李氏幹的,倒被老娘一口撅回來:“要不是她幹的,怎麼連帶著我兩個孫子都不見了?一定是回了娘家!哼,她是指靠著她娘家兄弟多,拿我們路家不吃勁!”說著說著又哭起了死去的男人,哭她雖有兩個兒子,一個二個的都是不孝順,她一個老太婆早遲要死在不孝子手裏。

最後硬是把李氏床底下剩餘的二兩多銀子摳到手裏。

路小白氣息奄奄,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才能下地。期間李氏的兩個兄長送了李氏和兩個外甥返家,兩個嫂子還送了二十個雞子二斤紅糖一籃子麵果子給路小白將養身子。李氏免了一頓好揍,王氏嘴上也沒饒過她,足足念叨了大半個月。

這是剛出正月的事兒了,如今,已經是三月底,農忙時候。

下河灣村,顧名思義是有一條河的,河上遊想當然還有個叫上河灣村的地方。河名叫安河,是某條大河支流的支流,小而窄,沒有什麼出產。

所以這附近都是窮得可以。

下河灣村隻有幾十戶人家,二百來口人,王大戶不過是比旁人家多蓋了幾間瓦房,多買了百十來畝田地,就已是全村首富,使喚得起奴婢,穿戴得起金銀。

路小白除了做家務、給路二虎送飯,沒事就拖著弟弟路小斐滿村轉悠。村子很小,再怎麼轉,三兩天也轉完了。她現在記性好得不得了,路小斐隻說了一遍,她就記得哪家住哪裏,有幾口人,叫什麼名字。莫看路小斐八、九歲還是屁也不懂,倒對每家每戶的情況了解的很是清楚,這點可比大伯家那兩個男孩子強多了。

路家男孩子是不用做什麼家事的,王氏不許,說白放著一大堆賠錢貨怎麼要輪到男孩子學做家事。但家裏又沒錢送去念書,、七、八歲的男孩子正是調皮的時候,家裏既沒人管,那就難免要淘氣戳禍,不是攆了雞,就是趕了狗。王氏便趕他們出門玩。

轉完了下河灣村,就往村外去。村外東邊是小河,西邊是一大片樹林,也不知是什麼樹,倒是生的茂密,但樹幹不直,又好生蟲子,不好打家具,也就沒有什麼經濟價值,隻能砍做劈柴。樹林裏間或有幾棵榆錢樹,春天便受到青睞,榆錢剛掛,就有人攀上樹去采了,回家做榆錢飯吃。

路小白很愛吃榆錢飯,而且怎麼說摻了榆錢能多出一點飯,她可以多吃幾口,所以她對爬樹摘榆錢這項體育活動很是積極。

榆錢不是她一家在采,轉了半天,爬了幾棵樹,收獲很少,隻有半籃子。路小白歎氣,解下路小斐腰間掛著的葫蘆,倒了點水洗了一把榆錢,“喏,你先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