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字當頭的人,有一點小本事,就到處擺譜兒,本可做些小卒的事,就誤以為自己有了將帥的身份,還想指揮千軍萬馬。更有甚者,一旦得一點勢,就開始騰雲駕霧蔑視群雄。這些人最終都會毀在“傲”字上,讓自己渾身散架的。
曾國藩以戒傲為一生追求的事項,對自己總是千叮嚀萬囑托,一定要從心底深處除去“傲”字,以謙和待人,不可張揚自己的派頭,更不可張揚自己手上的權勢,防止到處露臉被曬黑,所以他始終給自己亮黃牌,生怕有犯規行為,絕不越雷池半步。這種戒傲的性格,盡管是一種長久的磨礪過程,但卻是完全值得的,它可以讓你避開“驕奢”、“貪婪”等,而不至於毀掉一生。
(一)律己性格:
要求嚴一點,絕無害處得到一點利益,會失去更多的利益
就自律的內容來說,在曾國藩的自律中,力戒名利和俗見是一個重要方麵。
但在曾國藩自己看來,名心太切和俗見太重,大概是他最大的缺點了,它不僅損害了他的人生境界,而且也嚴重地損害了他的軀體。
他在1870年3月的一篇日記中寫道:近年焦慮過多,無一日遊於坦蕩之天,總由於名心太切,俗見太重二端。名心切,故於學問無成,德行未立,不勝其愧(慚愧)餒(氣餒)。俗見重,故於家人之疾病、子孫及兄弟子孫之有無強弱賢否,不勝其縈繞,更是憂慚,局促如蠶自縛。這是曾國藩臨死前一年寫下的文字,實際上是他對自己一生經驗的總結。名心切,這對一個中國文人來說,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從小他們就受到這樣的教誨:“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而以“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為天下的最大恥辱。我們不能容忍一個人去為盜為匪,為娼為妓,但我們能接受並欣賞一個人成功成名,立德立言。我們隻知道為盜為娼的危害,但不知道成功成名的危害。
名心切的人,必然俗見重。名心的表現形態是多種多樣的,如成功、成名、成人、成才、成績、成就、成仁、成禮、成全、成事、成家、成熟,等等,正是這樣一種廣泛的、普遍的心理願望,使人們對任何事情都有這樣的一種心理期待,事事周全,樣樣完滿,件件順遂,這就是俗見。自然,就對疾病的有無,子孫賢良與否也格外看重。沒有得到就希望得到,得到了又害怕失去;自己得到了,害怕子孫失去,子孫沒有得到又希望他們得到。人一天到晚就處於這樣的患得患失之中,何處是個盡頭呢?
名心切、俗心重者,可能會得到一點利益,但會失去許多利益。這是曾國藩基本的人生觀。
抓好每一件小事,成就每一件大事
曾國藩善於從全局、從大局考慮問題,但對具體步驟又有條不紊,有章有法。他對打敗強敵,認為器械十分重要,如規定矛杆用竹必須“老而堅者”,“木周木必須小樹圓身,大樹鋸開者不可用”。他發現鄒壽璋捐辦的矛杆不合規定,立即下令更換。後來,他還親自研究炮子的打造,將原來生鐵為原料,改為熟鐵,結果既解決了炮子“經藥輒散”的難題,又使射程“多一裏有奇”。這種炮子大如葡萄,每炮裝子百餘顆,或三四百顆。“噴薄而出,如珠如雨,殆無隙地,當之輒碎”。殺傷力之大,可以想見。當時國內造炮技術原始,多方進求,亦無大的進展。於是決意在廣州采購洋炮千尊,但至鹹豐四年二月,隻解到320尊。以後陸續采購,大大增加,成為湘軍水師主要利器。
曾國藩還是最早提出自籌軍餉的將帥之一。這有一個過程,江忠源之楚勇在廣西和本省作戰,或由賽尚阿大營糧台,或由湖南官府撥給。湘勇至長沙之三營也同樣如此,但省內財政拮據,再加上與大吏矛盾日益尖銳,曾國藩力圖改變依賴官府濟餉的局麵,“不欲取之藩庫”,乃決計自籌軍餉。為此,他一麵呼籲湘潭富戶解囊相助,一麵擬定簡明章程,在有關州縣廟局勸捐,並敦請郭嵩燾等人及各地紳士相助。據郭嵩燾說,成績可觀,“甫一月捐得十萬餘金”。有的富戶慷慨捐輸,如湘鄉首富朱某,一次就捐萬金;衡州前湖北巡撫楊健之子,也捐銀萬兩,安福蔣某更捐錢三十餘萬串。但多數並不踴躍。曾國藩決計勒捐,即強行令富戶捐助,“捐輸一事,竟亦非勒不行,待已決計行勒之藥”。不僅勒捐一般富戶,已故兩江總督陶澍、湖北巡撫常大淳家亦不例外。這樣,至十二月,捐款有了增加,竟達了六萬串。此外,曾國藩還奏準清廷撥銀四萬,湖廣總督吳文谘準截留兩萬。
但支出更多,僅軍餉一項,十二月曾國藩言即需七八萬金。此外,造船所費亦巨,如奏準截留之四萬金,僅十一月中旬到衡,至十月七日,就“已用去三分之二”,當時正“大招水勇,所費不貲”,這就使曾國藩不得不向駱秉璋告急,“務須省庫一為協濟,乃可了此一局”。事實上,到衡州後,留在長沙一帶之湘軍勇營,仍由藩庫供餉,曾自籌之餉,隻能供給在衡之四營及大營日常開支。這就是說,曾國藩依靠捐輸以自籌軍餉,“不欲取之藩庫”的計劃並未實現,仍不能不依賴省中大吏的支援。駱秉璋顧全大局,並認識到支援曾國藩,正是保衛湖南、保衛自己官位,乃至身家性命的明智措施。有此一番經曆,曾國藩更痛切地認識到清廷撥款,對紳士自行勸捐集餉,都不能抱過高的希望,而依靠地方政權籌餉,布置建軍,提高了部隊的素質,增強了部隊的戰鬥力;但同時也使滿漢統治者力量對比產生新的變化,帶來新的矛盾和問題。“改弦更張”與“赤地新立”,在製度上、人事上,使湘軍與經製兵八旗、綠營完全分離,自成係統。而選將募勇堅持同省同縣的地域標準,鼓勵兄弟親朋師生一同入伍,甚至同在一營,強調對弁勇施以家人父兄式的教育,則是以同鄉和倫常的封建情誼,聯結全軍上下左右的關係。自籌軍餉又是建立足以生存,獲得持續發展的經濟基礎。實行帥任將、將擇弁、弁招勇的層層遞選製,更把地位與厚祿化為各級頭目的個人恩德,使其所屬弁勇感恩圖報,對之忠心耿耿。曾國藩為湘軍的創建者和統帥,不僅控製全軍各個部門和環節,而且,又是上述各種關係和情感的體現者和凝聚點,這樣,就很自然成為全軍將弁勇夫感恩圖報、力圖效忠的對象。曾國藩竭力維護自己這一地位,他對王錱的處理,正是這種努力的生動例證。這樣的湘軍,不言而喻,必然疏遠清廷、親撫將帥,成為曾國藩等私人或集團的軍隊。
說得實際一些,做大事必須從小事做起,不做好小事,怎麼能做大事?一個獲取成功性格的人一定要在必須處理的小事上多下功夫,不能讓它們成為做大事的障礙。曾國藩在這一方麵繼承了“莫以善小而不為”的儒家觀念,抓好每一件小事,成就每一件大事。
須慎獨,須守己
注意自己、了解自己——沒有什麼比這件事看起來更簡單,而做起來卻更困難的事。
沒有比自己更認識自己的人,同時沒有人比自己更不認識自己。
蘇格拉底曾說“認識你自己”。從此以後,有誌者均體驗過認識自己是件如何困難之事。但也有人批判過這句話,法國作家西特說:“這一句格言是有害的,同時也非常醜惡。注視了自己乃阻止了自己的發展。力求認識自己的毛蟲,永久無法變成蝴蝶。”他的批評也有道理。有時自我意識的過剩會使人以異常的潔癖分析自己,無法算出的盡力去算出來,慢慢地引發了熱情,然而到達的地方也就是虛無的深淵。但凝視自己不一定會產生自我意識的過剩。自己由性格、能力方麵看來,有什麼優點、有什麼缺點,如果能“誠實”地帶著勇氣反省一下,事情便能解決了。
每一個人都關心自己的事,每個人都不喜歡碰到自己本身的弱點,因此,這個觀念便會與克服和阻止性格弱點的行為發生抵抗。
曾國藩是一個追求慎獨的人,他認為真正能慎獨的人才能成大事。
曾國藩言曰:嚐謂獨也者,君子與小人共焉者也。小人以其為獨而生一念之妄,積妄生肆,而欺人之事成。君子懍其為獨而生一念之誠,積誠為慎,而自慊之功密,其間離合幾微之端,可得而論矣。
蓋《大學》自格致以後,前言往行,既資其擴充;日用細故,亦深其閱曆。心之際乎事者,已能剖析乎公私,心之麗乎理者,又足精研其得失。則夫善之當為,不善之宜去,早畫然其灼見矣。而彼小人者,乃不能實有所見,而行其所知。於是一善當前,幸人之莫我察也,則趨焉而不決。一不善當前,幸人之莫或伺也,則去之而不力。幽獨之中,情偽斯出,所謂欺也。惟夫君子者,懼一善之不力,則冥冥者有墮行;一不善之不去,則涓涓者無已時。屋漏而懍如帝天,方寸而堅如金石。獨知之地,慎之又慎。此聖經之要領,而後賢所切究者也。
上麵這段話的意思是:所謂“獨”這個東西,是君子與小人共同所有的。當小人在他單獨一人之時往往會產生一個狂妄的念頭,狂妄之念聚得多了,就會產生縱肆,而欺負別人的壞事就會發生了。君子在他單獨一人之時產生的念頭由其稟性決定,往往是真誠的。誠實積聚多了,就會謹慎,而自己惟恐有錯,功夫就下得多了。君子小人在單獨處事上距離之差異之點,是可以得到評論的。
《大學》自窮究事物的原理而獲得知識以後,以前的言論和過去的行為,可以將其作為擴大與深入研討的資料;日常一些瑣事問題,可以加深他的閱曆與見識。他的心在遇到事的時候,已經能剖析公與私的區別;心在聯係道理的時候,又能充分精辟地研究事理的得失。對於善事應當做,不善良的毛病應去掉,早已經形象鮮明地認識到了。而那些小人們,卻不能有實實在在的見識,而去實行他所知道的應做的事。對於辦一件好事,惟恐別人不能覺察到,自己白幹,因而去辦時遲疑不決;對於辦一件不好的事情,僥幸別人不一定窺視到,因而改正得很不力。背地裏獨處之時,弄虛作假的情弊就產生了,這就是欺騙。而君子,惟恐去辦一件善事辦得不力,在晦暗中有墮落的行為;一個壞毛病改正不了,就會像涓涓細流長年不斷地犯錯。暗室之中懍然不動仿佛在天一般,主心骨堅如金石。在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單獨行事,要謹慎而又謹慎。這就是聖人遵奉的準則,而後世賢人所切實研究的問題!為達“慎獨”的最佳境界,曾國藩著實下了苦功,現將其“修法十二課”列於此,資以證驗:
1.持身敬肅。衣冠外貌保持整齊,心思神情端正嚴肅,時時刻刻都要警惕、檢查自己的念頭、舉止中有無背離義理之處。平日閑居無事的時候寧靜安泰,保養德性,一旦投身於事務之中則專心致誌,不存雜念,精神狀態清澈明朗,就如同旭日東升,光彩照人。
2.靜坐養性。每天不限什麼時候,要拿出一定時間用來靜坐養性,反省體悟自己天性中隱現的仁義之心。正襟危坐,凝然鎮定,如同寶鼎一般沉穩。
3.早早起床。天色初亮就趕緊起身,睡醒了就不要再戀床。
4.讀書專一。一本書沒有讀完時,不要再看其他書籍。東翻西閱隨意讀書,對自己的道德學問毫無益處。
5.閱讀史書。丙申年購置了一套《二十三史》,家父對他訓誡說:“你為買書去向人借錢,我不惜一切替你賠補還賬,你若是能夠仔仔細細地讀一遍,才算是不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啊!”自此之後,曾國藩每天都仔細讀上十頁。
6.說話謹慎。對此要時刻注意,這是修身內省的最重要的功夫。
7.保養真氣。真氣存蓄於丹田之中,徹裏徹外光明正大,所作所為毫無羞於對人說之處。
8.愛護身體。十二月接到家父的手書說:“節製操勞,節製欲求,節製飲食。”應該時刻以此作為健體去病的準則。
9.每天都應獲知新學問。每天讀書時將自己的心得記錄下來,如果刻意從書中鑿空,求取深意,那就是偏私他人。
10.每月不可荒疏舊技能。每月寫作幾篇詩文,以此檢驗自己積存義理的多少,葆養真氣強弱。卻不能完全沉溺於其中,因為這最容易使人玩物喪誌、隱沒本性。
11.寫字。飯後寫半時辰的字。所有文字方麵的交際應酬,都可以作為練習寫字的機會。凡事不可留待第二天去做,事情越積越多,就越難清理。
12.夜晚不出屋門。它使人耽擱正事,精神疲憊,務必戒除。
好家風帶來好習性
曾國藩一生處世哲學的形成、功德的成就是與其“耕讀之家”的家風熏染密不可分的。
曾家世代務農,自祖父曾玉屏向上推溯,至少有五六百年,未曾出現過秀才。
曾玉屏年輕的時候,對讀書以求取功名不感興趣,日常喜歡到湘潭同富家子弟鬼混,或酒食征逐,或日高酣睡,整日遊手好閑。後來父親死了,祖孫三代的生活重擔落在他的肩上,此時,他才備感責任的重大。鄉裏的長輩,見其整日遊惰,不務正業,譏諷他將來必為敗家之子。這倒激起他痛改前非的決心,賣掉馬匹,徒步回家,決心腳踏實地,開創祖業。從此以後,每天天未亮而起,苦心治理自己的家業,開溝辟地,耕田種菜,省吃儉用,養魚喂豬,精耕細作,無一不親自動手。經過十幾年的努力,他不僅守住了基業,家境還逐漸走向興旺。
曾玉屏雖然讀書不多,但為人耿直,富於正義感,頗受到鄉裏人士的尊崇。鄰裏間如若發生糾紛,他常居間進行排解、說和,充當仲裁人。倘若有人不服,他便“厲辭詰責,勢若霆摧”,往往使那些“悍夫”神氣沮喪,就此作罷,甚至有人懾於他的威望,置酒登門道歉,方可了結。
曾玉屏治家極嚴,一家大小,包括長他7歲的妻子王氏在內,見了他沒有不恭恭敬敬的。曾玉屏對於麟書、驥雲兄弟,管教極嚴,尤其對長子麟書責求尤苛,“往往稠人廣坐,壯聲嗬斥。或有所不快於他人,詰責愆尤,間作激宕之詞”。而曾麟書則事親至孝,麵對父親的責罵,總是“起敬起孝,屏氣負牆,躊躇徐進,愉色如初”。
曾玉屏還創立了一些家規,要求家人必須遵守,其中有的是普遍見諸中國農村家庭的。如“男子耕讀,女必紡織”。男耕女織是舊時代典型的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讀書是發展的階梯,進可求取功名,退可憑借男耕女織維持生計。有的則是曾玉屏獨特的創意,如,他要求家人謹行八件事:讀書、種菜、飼魚、養豬、早起、灑掃、祭祖、敦親睦鄰;疏遠六種人:看風水的、算命的、醫生、和尚、巫道及做客賴著不走的人。
讀書,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基本教育,督促子孫讀書,同要求發展農業一樣,被稱為教子的兩條正路。
種菜,要求盡量精耕細作,做到田有穀米,園有蔬菜,勤儉持家,自給自足。
飼魚,湖南省是魚米之鄉,池塘密布,無不產魚。養魚既可增加副食,又可以增加生氣,體現一種家業興旺的氣氛。
養豬,豬是湖南的主要副業,豬食米糠及豐富的水邊植物,長得都很好,提倡養豬,可以滿足家庭的食用。
早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中國農民的一種美德。提倡早起,就是獎勵勤勞,增加生氣。
灑掃,就是搞清潔工作。婦女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年末,還要進行一次大掃除。我國自古就重視小子灑掃應對進退之禮,將灑掃之事與應對進退之禮相提並論,可見,重視灑掃是一項優良的傳統。
祭祀,中國人對於祖先的祭祀極為重視,體現了人們對於祖先的崇敬。
敦親睦鄰,人處於社會中,一個人不能獨善其身,一個家也不能獨善其家。人與人的關係,是緊密相聯的。善待親戚鄰裏,是居家至寶。
過去鄉村醫藥不發達,不信醫藥,也是一種慣例,可是對於僧巫、地仙,民間信者很多,而獨曾玉屏教家人不信,反映了他的個性所在。
曾國藩沐其家風,傳其家風。後來,曾國藩將祖父的家規總結為:
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常說常行,八者都好。地命醫理,僧巫祈禱;留客久住,六者懼惱。
早:就是早起。早起三朝,可當一工。
掃:就是掃除。清潔衛生,不可忽略。
考:就是祭祀。慎終追遠,民德歸厚。
寶:就是睦鄰。患難相顧,惟善為寶。
書:就是教育。讀書明理,普及知識。
蔬:就是種蔬。園有蔬菜,四季常新。
魚:就是養魚。魚躍於池,活潑潑地。
豬:就是喂豬。庖有肥肉,養老待客。
良好的家風,在於適時教誨和勉勵。1838年秋,曾國藩在參加朝考被點了翰林後躊躇滿誌地回到家裏時,其祖父曾玉屏就有一番諄諄教誨。
年底新翰林榮耀還鄉,親友都來道賀,自然煞是熱鬧。這時曾國藩的祖父玉屏先生已六十五歲,多年辛苦的願望,雖是兒子沒有成就,究竟在長孫身上實現了,自覺歡喜異常,就告訴麟書說:“我們是務農的人家,即令富貴也不要忘本嗬!大孫子當了翰林,讓他安心去做他的事業吧!家中的食用,千萬不要累贅他!”所以曾國藩從此進京做官,家中還靠耕種過活。有時寄些俸銀回來,大都賑濟戚族。
這樣一個耕讀之家,充滿了生氣,充滿了喜悅,充滿了生產能力,充滿了孝友精神,這便是一種模範家庭。曾國藩從小生長在這種家庭裏,眼目所接觸的是尊輩勤儉樸素的生活,耳朵所聽到的是禮義廉恥一類的訓誨,書上所講的是忠君愛國的思想。以這樣的家風、這樣的家世、這樣的環境,終於造成了曾國藩這樣的人物。曾國藩的耕讀之家風,可說是源遠流長。今人觀其女兒曾紀芬——崇德老人民國時所寫追憶其父的回憶錄,字體極為端莊秀美,一個女人家八十多歲尚能寫得那樣一手好字,足見其耕讀之家風範的澤流。
曾國藩的一生事業,是和他的家世息息相關的。從大處說,他所統帥的湘軍對太平軍的戰爭,也類乎於一場宗教戰爭。因為太平軍信奉的是類似天主教的一種宗教,這在儒家看來是違反孔、孟之道的所謂“異端”。曾國藩的家世是世代宗儒,言必孔、孟,對於太平天國那種“異端”,無疑是要深惡痛絕的了。從小處說,曾國藩的一生,沒有一時忘記他祖先的遺訓,黎明即起,克勤克儉,周濟貧窮,疏醫遠巫,甚至把祖父的家規,編成口訣,令自己和家人遵奉。直到後來官封一等侯爵,做了兩江、直隸總督等,對於勤儉家訓,還不敢私毫逾閑。曾國藩一生的品性實在是他的家世促成的。
曾國藩一生獲取成功性格,是因為他注重修養,不為外人所傷。在此,我們必須看一看他的嚴謹家規和自己的行為準則。
一個“淡”字值萬金
曾國藩認為月亮半圓時是最好的境界。曾國藩不僅找到了自己的病根,而且也找到了治療方法。一個“淡”字可謂一字萬金,淡然無累,淡然無為,深得莊子真意。
私欲過重之人都是“獵犬”。曾國藩力戒名心太切,防止自己真正獲取成功性格出現不利的因素。
曾國藩在理念和行動上有時也自相矛盾。比如他讚賞“缺欠美”,認為月亮半圓時是最好的境界。對於成功,他也認為:人隻能成就一二件事,不可能諸事都如己願,但事實上,曾國藩又是一個追求完善的人。當他剿撚失敗後,說自己應該在攻取天京後激流勇退,不應在完美的仕宦生涯中再有“畫蛇添足之筆”,則因為他取得了成功,他不願再看到失敗。
同治十年(1871)三月的一篇日記寫道:近年焦慮過多,無一日遊於坦蕩之天,總由於名心太切、欲見太重二端。名心切,故於學問無成,德行未立,不勝其愧(慚愧)餒(氣餒)。欲見重,故於家人之疾病、子孫及兄弟子孫之有無強弱賢否,不勝其縈繞,用是憂慚,局促如繭自縛。這是曾國藩臨死前一年寫下的文字,實際上是他對自己一生經驗的總結。名心切,這對一個中國文人差不多是一件無法擺脫的事情,從小他們就受到這樣的教誨:“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而以“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為最大恥辱。曾國藩經受濃厚的中國傳統文化熏陶,當然不能免俗於名心太切,欲見太重,然而作為一個勤於自省的人,他認識到這兩者的危害並決心克服它們。
怎樣消除這兩種弊病呢?曾國藩在同一篇日記中繼續寫道:今欲去此二病,須在一“淡”字上著意。不特(隻)富貴功名及身家之順遂,子孫之旺否悉由天定,即學問德行之成立與否,亦大半關乎天事,一概淡而忘之,庶(也許)此心稍得自在。莊子說“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在《刻意》中他說:“平易恬淡,則憂患不能入,邪氣不能襲,做全其德而神不虧。”這樣心情神寧,莫然無魂,才能“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
曾國藩對自己、對他人都有客觀的認識。他說:“人皆為名所驅,為利所驅,而尤為勢所驅。”說孟子生活的時代,蘇秦、張儀、公孫衍輩,“有排山倒海、飛沙走石之勢,而孟子能不為之動搖,真豪傑之士,足以振石厲百世者矣”。蘇秦是個讀書人,據說是鬼穀子的學生。他不甘心現狀,在動蕩的社會中躍躍欲試。他把戰國時的遊說之風以及士人汲汲於名利的求實態度發揮到極致。
曾國藩身處名利場中,又能時刻戒懼名利,因此他能對功名保持一定的距離。他說:天下的事情每件都要求回報,那一定會有大失所望的時候。佛教的因果報應的說法不能全部相信,也有有了原因但沒有結果的事情。回憶蘇軾的詞有:“治生不求富,讀書不求官。譬如飲不醉,陶然有餘歡。”我更添了幾句說:“治生不求富,讀書不求官。修德不求報,為文不求傳。譬如飲不醉,陶然有餘歡。中含不盡意,欲辯已忘言。”
格外謹慎,就不會如履薄冰
曾國藩特別愛講“謹慎”兩字,所以一再告誡自己左右的人,要戒傲,要慎獨,這樣才能不越雷池半步,從這個道理說開去,人生失敗就在於不謹慎也,常常把腳跨在另一個地方。
範蠡功成身退的結局說明,範蠡不僅善於謀國,而且善於謀身,當進則進,當退則退,因而得以避免文種那樣的殺身之禍。蘇東坡對此發表評論:“春秋以來,用舍進退,未有如範蠡之全者也。”範蠡之所以采取這種功成身退的做法,是因為他看到了當時的一種帶有規律性的社會現象:“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當然,受曆史條件的限製,他還不能透過現象看清它的本質。勾踐所以過河拆橋,不能簡單地歸結於他的個人品德,更不是因為他長了一副長脖子尖嘴巴,而是由當時的社會製度和他的階級本性決定的。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君主和謀臣之間,是一種人身依附關係,也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係。具有自知之明的君主,知道自己的智力不足以應付錯綜複雜的鬥爭,“智不備於一人,謀必參諸群士”。特別是在創業階段或處境危難的時候,都能不同程度地禮賢下士,虛心聽取謀臣的意見。謀略人才則希望依靠有作為的君主,謀取個人的名利,施展自己的才能。但是,這種關係能夠維持到什麼程度,則以是否有利於君主的權力為準則。為謀臣者,最忌功高震主。勾踐在會稽兵敗、“十年生聚”的時候,能夠比較虛心地聽取範蠡、文種等人的意見,甚至宣稱要和他們“共執越國之政”;而一旦大功告成,認為不再需要謀臣的幫助,甚至認為謀臣成為自己權位的威脅,就毫不猶豫地加以排斥和迫害。所以,在當時的社會曆史條件下,範蠡的做法,不失為一種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