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了，雖然失血過多，他應該視線模糊才對，可此時此刻他卻真的看清了，來的是他那些生死弟兄，但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活不了，不想生離死別才不開心，而是他發現，衝下來的，都是那些飽受戰後心理綜合症摧殘，基本上已經失去理智的弟兄。
他們已經恢複神智了？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很清楚，這些弟兄的身體狀況都很糟糕，戰力不及巔峰狀態的十分之一，這麼殺下來，也許能夠給聯軍造成極大的創傷，可絕大多數弟兄都將無法活著回去。
衛道接受不了這一點，他放聲怒吼：“滾，都給我滾回去，這是命令！”
由於分神它顧，他不及閃避，右臂被敵人一刀卸了下來，疼得他臉上直抽搐，不過左臂已然探出，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山坡之上，幾百名暫時恢複神誌的火神營戰士，因為營長的一記怒吼而收住腳步，但見到營長斷了一臂不禁怒喝著又要衝下去。
衛道見狀更是爆怒：“你們敢不聽我的話？回去！都給我滾回去！”
所有火神營戰士，再沒有誰敢往前半步。
營長的命令不容違抗，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要是執意下去救他回來，為了讓他們死心，營長極有可能會自絕當場，不用懷疑，這種事情衛營長絕對幹得出來。
“回去，這是營長的命令！”人群之中響起了曹天明的聲音。
此刻的他也是眼蘊血淚，強自忍著，而其它戰士就更是不堪，好些人甚至已經淚流滿麵，隻是咬破了嘴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們都明白，這是營長的命令，營長最後一道命令……
終於，他們退了回去。
敵陣之中，因為火神停止動作，聯軍戰士開始在他數米之外圍成一個圈圈，卻沒有誰主動出手。
命隻有一條，誰都不想死，難得這尊殺神停下來，誰腦子哇特了才會去挑釁他，反正就他現在這傷勢，再流幾分鍾血也該一命嗚呼了。
難得戰鬥暫停，又見到弟兄們如言退了回去，衛營長心情一放鬆，居然費了好大氣力蹲下去，撿起剛剛被砍掉的手臂，將它安到斷掉之處。
這一幕對於他們這些職業軍人而言並不少見，很多人難以接受自己斷肢的事實，總覺得隻要把斷肢湊到傷口，它就會自動接回去，當然，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因此很多時候，當他們接著斷肢之時，旁人總會不帶惡意的笑話他幾句，不過此時見到火神也有這等舉動，卻沒有人笑得出來，一個都沒有。
衛營長也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不過他並不介意，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幹點蠢事怎麼了？都快死了，還不能讓我任性一回？
於是他笑了，但笑了一半笑容卻僵在臉上。
別誤會，他還沒死，他隻是想罵人，他也確實罵了：“曹天明，你TM搞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