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安青,25歲,打兩份工,一份是培訓學校的繪畫老師,一份是陰曹地府的兼職鬼差,前者為生計,後者為還命。
當然,我生來並不是兼職鬼差的,就如同我生來就不是繪畫老師,不過其中緣由說來也簡單,那就是原本壽命已盡的我沒死成,閻王要我做鬼差來償還。
算算日子,我做了這兼職鬼差已經有兩三月的時間了。這兩三月裏,我勾的魂,一隻手都能數過來。閻王對此相當不滿,於是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我這個月的業績再不達標,就要扣除我一年壽命,下月不達標就扣兩年壽命,並以此類推。
我歎啊,歎何時能揮一揮指頭就有無數鬼魂前仆後繼地來求我收服,歎何時才能功德圓滿告別這操蛋的日子,歎著歎著,白璞這王八蛋就會給我屁股上來一腳,隨即恨鐵不成鋼地罵我偷奸耍滑不務正業,害他不能回到地府做他的逍遙鬼差。
是了,白璞就是我的引路人,是地府持證上崗正兒八經的鬼差。三個月前,他被閻王派來帶領我做兼職鬼差,直到我功德圓滿償還所有的命債。
我是借別人的命活下來的,所以我身體自三年前的車禍起就日漸虛弱,我明白我已經很難再活一個三年。而兼職鬼差,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機會,也給了我贖罪還命的機會,可如果,如果再來一次,我寧願隻活那三年。
我叫陳安青,25歲,是培訓學校的繪畫老師,為了贖罪還命,我成了陰曹地府的苦命兼職鬼差,由此開啟了一段無比中二的人生……
人生兩個字還沒寫完,後腦勺就傳來一陣痛,顯然是白璞這混蛋一巴掌又呼了過來。
白璞滿口不屑鄙夷:“就你那破小說也有人看?浪費時間!還不快幹活!”
對了,我還有個愛好,被白璞嘲笑過無數次的愛好——在網絡上寫小說。
我揉著後腦勺,罵罵咧咧著,咒白璞永世不得超生。但罵歸罵,工作還是得幹。
我將筆記本電腦收進包裏背上,戴上帽子墨鏡,出了咖啡廳。
咖啡廳外是一條熙熙攘攘的街,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車流如織,行人匆忙。幾天前有個老婆婆凍死在了這條街上,我今天就是來超度她,收她的魂的。
區別鬼和人其實很簡單,鬼的身體沒有實體,因而呈現半透明,沒有影子。但是在人群之中,想要一眼認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但還好有白璞在,他畢竟是真真切切的鬼差,所以對於識鬼有特殊的技能。他往往隻需一眼,就能在萬人之中將鬼給挑出來。
“在哪兒?”我問。
“前麵五十米處。”
我快步擠進人群,果然走了五十米就見著了她。
這老婆婆估摸著也有七八十的年紀了,滿頭銀發在冬季的落日餘暉下亮得紮眼。我看她穿著整齊幹淨,也不像是流浪乞丐,怎麼就凍死在了這裏呢。
老婆婆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個勁地問來來往往的行人,一臉焦急,“請問,幼兒園怎麼走呀?”
這些人看不見她,自然不會回答她了,可她還是一個勁地問,一個一個地問:“請問,幼兒園怎麼走呀?”
來來回回,老婆婆問了十幾個人,見沒人回應她,她難過得哭了,抹著眼淚哽咽著,“孫子見不到我,該要哭了。”
說完這話,她又開始問起路人來,“請問,幼兒園怎麼走呀?”
我眼前一亮,按照這情況,我隻要帶她找到幼兒園找到她的孫子就可以了。
收鬼,有三種方式。一,讓他乖乖地被你戳上閻王印;二,用暴力手段給他戳上閻王印;三,用暴力手段打得他魂飛魄散。當然這三種方式也代表著甲乙丙三個評分等級,按照白璞的話說,最好是一,其次是二,三想都別想,因為三評的是負分。
我打定好注意,走近老婆婆,她果然轉身問我同樣的問題,於是我輕聲說,“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你孫子。”
為了不讓旁人發現我是對著空氣說話,我隻能領著老婆婆到了偏僻的地方詢問具體情況。這一問我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