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在夢裏,我回到了當年的桃花源。
記得起顏兒的如花笑顏,記得起她明朗燦爛的笑聲,記得起她琵琶聲聲驚鵲落,更記得起房舍樸素,簷角低低,好歌相和,舞步暢快,卻記不得如何回家——如果去找小柯,一定可以在蒼茫天地之間找到她,可是找到之後又能夠怎樣呢?
這一世,我愛上了紫曦姐姐,最後又娶了桑柔——我背叛了她!
第一次見到紫堇,是在他五歲的時候,昆侖山裏聚滿了仙靈眾族,大家把酒言歡,言笑晏晏,我也和淩寒在暢快的喝著酒,然後就見到天後夢祈牽著小紫堇走了進來。
“咦,不是公子嗎?難道我聽錯了?”很多的仙人們看著紫堇嚷嚷起來了,有些特別活躍的已經湊了過去,仔細的盯著紫堇那精致秀氣,珠圓玉潤的臉龐,就差拿手去捏了——不過知道天後夢祈性子傲,把小公子當作寶貝,終還是忍住,隻是驚叫道,“紫堇公子長得可真漂亮啊!活脫脫一個驚世絕倫的小仙姬嘛!”
話畢,發現天後夢祈眼神頓時冷酷冷冽,立刻“嘿嘿”訕笑著回到了座位上,可那眼神,隨著眾人的眼神一樣,一直都跟著美麗的小紫堇。
秀眉如遠山黛色,褐瞳如永世幻夢,白似雪,柔若水的臉頰上,透著絲絲的粉紅,水潤紅唇輕輕嘟著,讓人忍不住的產生妄想——即使隻是年幼時的模樣,我依然認定了那便是她,除她之外,還有誰能夠有這樣的傾世容顏,以及迷人風采?
可她為什麼會變成了男孩子?
也許,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我的心,在認出他的那一刻,就好像被昆侖山壓住了胸膛一般,心髒壓榨般的疼痛。
恨,這種隻能遠觀,卻不能夠靠近的滋味!
他閃亮的眸子掃視了一眼殿內的眾人,在仙人們充滿希冀的目光下,最後看向了我們這邊,而我卻心慌意亂的垂下眼簾,躲避著他的目光。
最後他走到了淩寒的跟前,歡笑著說道:“淩寒哥哥,我要坐在你身邊!”
那一刻我真的羨慕嫉妒極了淩寒,明明是我的顏兒,為什麼和他的關係那麼好?可我不能夠,也不敢去靠近他,因為害怕自己會泄露了情緒,害怕總有一天會傷害到他——縱使他如我一樣記起了那一世的相愛,我們似乎也沒有了可能。
這場宴會我並沒有進行到底,在天君出來後,就找了個借口離去。
曠古之風在身邊“呼呼”吹過,那些記憶,那些痛越加清晰。
回到景山桑門之後,我決定了閉關修行。桑柔並無異議,我以為,她一直都是溫順善良的桑柔,卻不知道她的靈魂,在經受著那麼巨大的折磨,並且在我一再的無意傷害後,漸漸的喪失了自我!
兩百年的時間,對於仙靈來說很短很短,可是對於有著羈絆和牽掛的人來說,卻是那麼的長,長到度日如年。這並不是好的修煉時機,可我卻堅持為之,所以反而折損自身,給了桑柔搶奪泣血劍,殺虐桑門的好機會!
“我就那麼的不如紫曦和紫微朝顏嗎?”血水染盡的桑門,她就站在屍堆裏,用被我封住了部分力量的泣血劍指著我的喉嚨,雙眼放射著奇異的光芒,“第一美男子紫微珞啊,哈哈哈——我是何其榮幸啊!想要像當年被妖蝶公主逼迫時一樣自殺是嗎?可我偏不讓你如願!”
“等我毀滅了這天與地,便與你慢慢的折騰可好?這可是你和紫微朝顏要努力守護的世界呢,哈哈哈——”
就這樣,我被她的關進了火焰深淵,並且以桑門禁術禁錮了我的自由。這裏沒有白天或者黑夜,隻有永恒不盡的火焰,燒灼著人的內心。我用所剩不多的靈力保護著自己,卻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心裏竟感到愜意和輕鬆,隻是想著,下一次投為女兒身好了,絕不再愛上任何人,隻是一往無前的朝著紫堇靠近。
抱著這樣的幻想,我的生活非常之平靜,直到一縷白影飄了進來,落在了我的跟前——知道夢祈乃是瞑凰族人,那麼紫堇也可以化生為鳳凰吧?如果沒有人來救他的話,這就是他唯一獲救的機會了,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我也要救他。為了他,我可以去死一千次,一萬次,即使他對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