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先生,我是加納鎮的鎮長,由合格的權威任命的,一直到我接到被我的上級撤職並被取代的命令之前,我將仍然是加納鎮的鎮長。作為鎮長,鎮政府是我所應在的地方,我將繼續呆下去。否則您試試趕我走吧。”

於是他關上了窗。

這位司令官回到了他的隊伍裏,但是在向大家說明情況之前,先從上到下打量了彼卡多一番之後說:

“您白長了個腦袋。您,您是隻道地的兔子,全軍的恥辱,我要降您的級。”

這位中尉回答說:

“我對這不太在乎。”

於是他走出去混到了在交頭接耳的老百姓堆裏。

這時這位醫生打不定主意了。幹什麼?發動進攻?可是這些人願意幹嗎?還有,他有這權力嗎?

他想出了一個主意,跑到在鎮政府對麵廣場另一邊的電報局去,發出了三份電報。

一件致在巴黎的共和國政府諸公:

一件致在魯昂的下塞納州的共和國新任州長。

一件致迪耶普新共和國新任的縣長。

他說明了形勢,說當前的危險是這個鎮還掌握在老的貴族鎮長手裏,還說願意貢獻他的忠誠服務,請求給予任命,並且在簽名後加上了他所有的頭銜。

此後他就回到了他的隊伍裏,並且從口袋裏掏出了十個法郎,說:“拿著吧,去吃點兒並喝上一杯,這兒隻要留下十個人的一小隊,以防止任何人從鎮政府出來。”

可是在和鍾表商聊天的少尉彼卡特發話嘲笑道:“老天爺,要是他們出來那才是進去的好機會。要不是那樣,我不會有機會看到您在裏麵,我!”

這醫生沒有答理,逕自吃飯去了。

到得下午,他繞鎮布下了崗唯,好像這鎮子會有遭到意外襲擊的危險。

他好幾次走過了那幢鎮政府房子和教堂的門前,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現象,幾乎可以認為這兩幢房子裏沒有人。肉店、麵包店和藥店又重新開了門。

大家在家裏議論紛紛。如果皇帝成了階下囚,那就是下麵發生了變節。大家也說不準回來的是什麼共和政體。天色變黑了。

快到9點鍾的時候,這位醫生獨自不聲不響地走近了公共建築的進口,認為他的對手已經走開去睡覺了,當他安排好用十字鎬砸開門攻擊時,立刻有一個像是衛兵的很粗的聲音問道:

“誰在哪兒?”

馬沙烈先生於是撒開腿就盡量大步往回撤。

天亮了,形勢仍就沒有一點變化。

武裝民團占據了廣場,所有的老百姓圍在這個隊伍周圍想看個究竟,鄰村的也跑來參觀。

醫生這時明白他正在以他的榮譽賭博,下了決心采取措施來結束這一局麵。正當他要采取任何確實有力的措施時,電報局的門開了,那位局長的小女用人走出來,手裏拿著兩張紙。

她先走到這位司令官跟前遞給他一張電報,而後穿過那空蕩蕩沒有人的廣場,被到處盯著她的那些眼睛嚇壞了,低著頭用碎步小跑過去,輕輕地敲那扇閉著的門,好像她並不知道裏麵藏著一支軍隊。

門呀地開了一點點,一隻手接住了那張電報,那個女孩子因為被全鎮子的人這樣盯著看而滿臉通紅,回來時幾乎要哭了。

這位醫生嗓門發抖地要求道:

“請大家安靜點兒。”

於是所有的群眾都靜下來了,他得意揚揚地接著說:

“這是我從政府接到的通知。”接著舉起了電報讀道:

“原來的鎮長免職。請告須立即辦理的事,後續指示即到。代理縣長沙班參議員”

他勝利了,高興得心裏蹦蹦跳,雙手發抖。可是他的舊下屬從旁邊的一群人中間叫道:

“真妙,一切如意,可是要是那些人不出來,這張紙帶給您的全是空歡喜!”

馬沙烈的臉色這時發白了。確實,要是那些人不出來,他就該進攻,這不僅是他的權利也是他的義務。

他心焦地看著鄉政府,盼著那扇門會打開,他的對手撤出去。

可那扇門仍然閉著。怎麼辦?人群越聚越多,團團圍住了民團。大家在看笑話。

有一種考慮使醫生尤其為難。假使他進攻,他就得走在他的隊伍前麵:如果他死了,那麼所有的較量就算完了。而華納多先生和他的三個衛兵要是開槍,那就是對著他的,對著他一個人的。而他們的射擊很出色,很準;彼卡特剛才還對他重新提起過。可是忽然靈機一動,他轉過身向波梅說:“快去要求那位藥劑師借給我一塊餐巾和一根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