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她愛上了何小道的那本《十裏紅妝女兒夢》。隻要中午一吃過飯,她就會一個人跑到教學樓附近的那棵大槐樹下,或者站著,或者坐著。但是不管是站還是坐,她總會把那一段她最喜歡的句子默念一遍又一遍。
這樣的天氣,總是晴好。她的後背倚在樹上,感受著側麵吹拂過來的被陽光熨過的風。當那幾縷垂在她肩上的發微微揚起之時,她就會看著麵前濕漉漉的草地,和那搖曳生姿的小雛菊,像牙牙學語似的呢喃。
“待我長發及腰,
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綰正,
鋪十裏紅妝可願?
卻怕長發及腰,
少年傾心他人。
待你青絲綰正,
笑看君懷她笑顏。”
每當讀到前麵兩句時,這個懷春少女總會偷偷的笑出聲——
畢竟在這個恰好的年紀,歲月已歌過,但卻未留下漣漪。除了學習和生活之外,男男女女們總是不斷憧憬著那些被人稱頌的美好愛情,青澀又朦朧。
但是後麵的半部分,卻是含了隱隱的愁緒和不安。這讓她又感到一絲絲的落寞和疑惑——
所謂愛情,到底是這般溫柔眷戀、翹首期盼,還是憂心忡忡、惶惶終日?
一邊想著,她一邊反反複複地讀著前麵那幾句詩,暗自琢磨其中意味。
“待我長發及腰,
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綰正,
鋪十裏紅妝可願?”
“待我長發及腰,
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綰正,
鋪十裏紅妝可願?”
……
反反複複,反反複複。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扶著樹身坐在了地上,托著腮,疑惑地看著天空。
“你到底,是願不願啊?”
正當這時,就在這棵樹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淡淡的清雋聲線,踩著風拂起飄落的餘音,徐徐接在疑問後頭。
“願。”
她瞪大眼睛,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看著麵前足以遮擋一人的大樹,漲紅著臉退後了兩步。
那種心情很複雜,絕大部分是慌亂和羞惱,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暗喜和期待夾雜其中。
咬了咬唇瓣,喉嚨中的話在唇邊轉了一圈又一圈,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側臉上有些汗微微從毛孔中鑽出,順著她肌膚上的紋理緩緩流下。正當她下定決心想要開口對樹後的那人說一句話時——
“叮鈴鈴……”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煞風景地響起,將她本欲吐出的話又給瞬間拍了回去。她往身後的教學樓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微微的無奈和氣悶,但是那都比不過上課遲到這四個字。
也顧不上其他了。她轉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教室。
就在那一刻,曾經親吻過她頭發的微風輕輕吹散了樹後那人那頭碎碎的黑發,掀起書邊一角——
待我長發及腰,
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綰正,
鋪十裏紅妝可願?
卻怕長發及腰,
少年傾心他人。
待你青絲綰正,
笑看君懷她笑顏。
……
意識突然中斷,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意識突然從她的腦海中竄出來。
唔……原來,剛才的隻是夢麼?
模模糊糊地撐開眼皮,並沒有預期中的刺眼強光,也沒有想象中的昏暗一片。初初,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帶著分明線條的天花板。視線焦點在那上麵停滯了幾秒鍾,隨後轉移到前方。
是一排,整整齊齊的……柵欄。
柵欄外頭還有一塊玻璃。除了這些奇怪的東西外,其他的倒是正常的生活用品——洗漱台,毛巾、牙刷、牙膏和杯子。洗漱台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衛生間,想來應該是上廁所和洗澡用的。這裏除了那道柵欄,其他的看起來,一切都像是正常的家居布置。
隻不過……這裏是哪裏?她怎麼會在這裏?還有,那道柵欄門,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