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也就三兩棉花四兩線的本事(1)(1 / 3)

出人意料的是,容千行將頭扭到一邊,擺出了置身事外的態度。黃武日卻是雙眼噴火,直直盯著關允。他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說道:“關大秘書和齊大公子,什麼時候變得要靠女人撐腰了?男人之間的事情,男人解決,別讓女人摻和進來。要是認輸就直接說,子天和我也會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再生變故

趙彪會自殺?關允一下愣在當場。

關允並不了解趙彪的為人,隻和趙彪有過一麵之緣。但從側麵了解到的趙彪的種種傳聞,以及趙彪的個人經曆和為人處世的方式,他有理由相信,一個如趙彪一樣的粗人、俗人,不管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也不管被人逼到什麼份兒上,都不會自殺。

自殺這種事情,有時候也因人而異。趙彪就是一隻生存能力極強的老鼠,老鼠不是老虎,老鼠沒有傲骨。

“怎麼死的?”關允驚問。

“上吊。”楚朝暉到底是特種兵出身,見多了人間的生死,說到趙彪之死,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在他自己的房間,吊在了吊扇上,應該死了有幾天了,初步推算,和鄭天則的車禍是同一天。現場,還留下了遺書……”

楚朝暉真不簡單,短短時間內能打探得這麼清楚,手腕確實高超,不愧為當年部隊上的王牌偵察兵。

“遺書?”關允連趙彪自殺都不會相信,更不會相信趙彪死時還會留下遺書。

“是,但遺書內容是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楚朝暉不解釋,他說話就是言簡意賅。

關允當然清楚,楚朝暉身手再好,跟蹤水平再高,能打探出來趙彪自殺的消息就非常不錯了。趙彪的遺書,肯定第一時間被鄭天則或黃漢拿走了,他不可能看到。

“是鄭還是黃在現場?”

“都在。”楚朝暉答道,“紅顏馨也在。”

楚朝暉原來是跟蹤紅顏馨,他到了醫院後,紅顏馨正要離開,卻被雨秋纏住。雨秋以檢查東西為由,留了紅顏馨幾分鍾,正好讓楚朝暉有了可乘之機。否則紅顏馨提前離開的話,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跟蹤成功。

紅顏馨出了醫院,開了一輛藍色雙門跑車,一路絕塵而去。楚朝暉打了一輛車,一路跟隨紅顏馨到了一處小區。

楚朝暉偵察兵出身,跟蹤本事絕對一等一,紅顏馨雖然幾次左顧右盼,明顯是想留意有沒有人跟蹤,但以她的反跟蹤水平,能發現楚朝暉的人影絕無可能。

紅顏馨上了樓,回了房間,也不知道在房間做些什麼,楚朝暉不可能摸到她的房間。大概過了十分鍾,紅顏馨又出了門,和剛才穿了一身紅色服裝不同的是,她換了一身深灰色衣服,臉上的表情也由剛才的輕鬆變成了一臉淒然,好像要參加什麼葬禮一樣,而且還戴了一副墨鏡。

楚朝暉繼續跟隨紅顏馨一路行走,不多時,來到一處老式的小區,見小區門口有便衣神色緊張地設防,還有幾輛警車警燈閃爍,明顯是出了什麼大事。他隱沒了身形,沒再繼續跟蹤紅顏馨,以防被人察覺。

楚朝暉的跟蹤和反偵察水平,非同一般,一眼掃去,就看出來在小區周圍的數人都是什麼角色。他悄無聲息地躲過便衣,摸到了樓上。在三○三房間的門口,有兩名警察和兩名便衣把守,他根本無法接近。不過他畢竟有豐富的偵察經驗,隻從眾人的神情和警惕的程度得出結論,絕對出了大事,而且還是人命案子。

想了一想,楚朝暉又來到了樓上,打探之後得知,樓下的住戶叫趙彪,平常很少來住,一年到頭有三百天不見人。今天鄰居發現房門開著,以為趙彪回來了,正好有他的信件,好心的鄰居就去敲門。敲了半天門無人應聲,鄰居就推門進去,發現房間的客廳裏好像沒人。

本想出去,卻聽到裏麵的房間傳來吱吱的聲響,他喊了一聲,沒人應聲,他就大著膽子走了幾步,來到臥室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隻見趙彪掛在房頂的吊扇上,身子隨著吊扇的轉動也在轉動,臉色死灰,雙眼緊閉,舌頭吐出,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鄰居嚇得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間,報了警。

在初步打聽出趙彪是吊死之後,楚朝暉並沒有離開。他悄然下樓,下樓之後,潛伏在暗處,靜靜等待時機。過了不久,見鄭天則一臉鐵青地和黃漢、紅顏馨下樓,到了樓下,鄭天則站在車前,怒氣衝衝地說道:“不可能,趙彪怎麼可能會自殺?”

“鄭局,我也懷疑趙彪是被人謀殺,他的遺書雖然是他的親筆,但我總覺得事情很古怪。”黃漢在鄭天則麵前,態度雖有恭敬,卻也有三分自信四分鎮定,“而且我也不認為車禍事件是趙彪一手策劃的。”

“趙彪雖然渾蛋,他有膽子對我胡來,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對鄭局胡來。鄭局,趙彪是不是被人暗算了?”紅顏馨也持相同的看法。

楚朝暉躲在暗處,屏住呼吸,他距離黃漢幾人隻有十來米遠。麵對鄭天則和黃漢兩個在公安戰線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公安,他再是偵察兵出身,也不敢大意。但不離得近一些,又聽不清幾人談話,就隻能鋌而走險了,好在他以前曾經多次身臨險境,藝高人膽大,倒也沒什麼。

其實關允隻是讓他跟蹤紅顏馨,他現在回去交差,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但楚朝暉就是要留下來,他做事情的態度是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做到底,並且一絲不苟。

盡管黃漢和紅顏馨異口同聲認定趙彪是遭人暗算,但楚朝暉心裏清楚,以他察言觀色的本領,注意到了黃漢鎮靜自若,沒有一絲異常。而紅顏馨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並且跳躍,顯然,她心虛了。

鄭天則隻顧怒火中燒,並沒有留意紅顏馨的神色變化,否則以他的經驗,一眼就可以看出紅顏馨心裏有鬼。隻不過世事往往如此,有時一個小小的疏忽,或許就會釀成大錯。鄭天則盡管隱約懷疑什麼,最終還是壓下了懷疑黃漢和紅顏馨聯手的想法。一是他相信紅顏馨對他的忠心,二是黃漢沒必要除掉趙彪,更沒必要為了嫁禍於趙彪而製造一起車禍事件。

盡管鄭天則不是沒有想過黃漢對他有取而代之之心,但他還是認為,黃漢離開了他,在黃梁將會沒有立足之地。所以黃漢就算想除掉趙彪,也不會借車禍的名義嫁禍給趙彪,還害得他差點死掉,黃漢不會不清楚唇亡齒寒的道理。

以黃漢的手腕,有太多辦法置趙彪於死地了。

隻不過鄭天則犯了所有人都會犯的一個毛病——身邊無風景,枕邊無偉人。離得近了,自以為了解了一個人的全部,問題是,一個人的內心永遠深藏在深處,怎麼可能完全坦露?

正當楚朝暉繼續側耳傾聽三人的談話時,黃漢突如其來冒出的一句話,讓他大吃一驚。

“鄭局,車禍事件,我懷疑是呼延市長下的手!”

野心

楚朝暉並不算是官場中人,但他是特種兵出身,很清楚黃漢身為單水區公安分局副局長,如此說話,是以下犯上,犯了官場大忌。尤其是當著市公安局長鄭天則的麵指責一名堂堂的市長,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就是嚴重的政治錯誤。

還有一點,呼延傲博是鄭天則最大的靠山,黃漢到底是有真憑實據,還是想挑撥離間?楚朝暉頓時心中一驚,支起了耳朵繼續細聽。

鄭天則臉色大變,上下打量了黃漢幾眼,冷冷地說道:“黃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亂彈琴!”

如果鄭天則僅僅是嗬斥黃漢一聲也就算了,偏偏話一說完,他話鋒一轉,又說:“沒有真憑實據的推測,就不要胡說了。”

楚朝暉立刻明白了鄭天則的言外之意,不管黃漢是出於什麼動機,他的話都在鄭天則的心中激起了波瀾,鄭天則……動搖了!

黃漢不慌不忙地說道:“盡管呼延市長對我也很好,一直信任有加,經常關心我的工作,但說心裏話,鄭局走到哪裏,我才會跟到哪裏。車禍事件不管有沒有真憑實據,我都有理由懷疑在現在的形勢下,有人想一箭雙雕,拉別人墊背,也好讓自己在關鍵時候脫身。現在是什麼形勢,鄭局比我心裏清楚……”

黃漢的話很有水平,意味深長,明顯是含沙射影,偏偏又讓人聽了挑不出錯。好像還處處為鄭天則著想,又結合當下黃梁即將風起雲湧的局勢,暗指呼延傲博想利用趙彪先除掉鄭天則,然後再滅了趙彪。

“我還懷疑……”黃漢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呼延市長並不是用趙彪的車來嫁禍給趙彪,而是用趙彪的手!”

“你什麼意思?”鄭天則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黃漢,“黃漢,你太過分了。”

鄭天則、黃漢和紅顏馨三人所站的地方,就在樓下的空地上,周圍圍觀的人群離得遠,誰也聽不清幾人說些什麼。也就是楚朝暉事先搶占了有利地形藏身暗處,否則他也不可能聽到這麼機密的對話。

紅顏馨在鄭天則和黃漢對話時,低頭不語,假裝置身事外,其實她緊張的表情沒能逃過楚朝暉的雙眼。但黃漢的鎮靜自若和從容讓他暗暗佩服,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黃漢此人,深不可測。

不知何故,盡管黃漢表情堅定又義正詞嚴,口口聲聲是為了維護鄭天則的利益,但楚朝暉總覺得黃漢的話可信度不高。似乎他在一步步拖鄭天則下水,而鄭天則雖然小有懷疑,卻還是被黃漢牽著鼻子走,掉進了黃漢設的陷阱。

黃漢為什麼要離間鄭天則和呼延傲博?楚朝暉心中有疑問,卻不會多想,他隻負責打探消息,而最終由表及裏地分析問題並且做出判斷,是關允的事情。他分析得再合理,也是在做無用功。

“我也覺得黃局的話有幾分道理。”一直低頭不說話的紅顏馨,突然抬頭插了一句,她微微漲紅了臉,“上次趙彪對我說,他恨所有和我關係密切的男人,恨黃漢,恨鄭寒,也恨……鄭局,他還問我,是不是鄭寒也和我上過床了……他說有一次鄭寒喝醉了,親口對他說怎麼怎麼我了。”

除了經濟事務之外,紅顏馨輕易不介入鄭天則的政治事務,但今天一反常態地順著黃漢的思路接話,若是平常,必定引起鄭天則的強烈懷疑。但現在鄭天則已經被黃漢繞進了怪圈,他別說懷疑紅顏馨給黃漢幫腔了,連一絲警惕的想法都沒有了。不用紅顏馨再說下來,他心中就理順了一個思路——趙彪貪圖紅顏馨的美貌,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得手,惱羞成怒之下,又被呼延傲博拉攏,就因愛成恨,以為紅顏馨是自己的女人。在呼延傲博的指使下,在利益和仇恨的驅使下,趙彪衝動之下就對自己下黑手。

手中捏著趙彪的遺書,鄭天則心潮翻騰。趙彪的遺書並不長,隻有短短幾十個字,相當於一封懺悔信,大概意思就是說他做了對不起鄭天則和幾個兄弟的事情,現在後悔了,願意以死謝罪……

遺書還沒有讓黃漢和紅顏馨看,鄭天則第一個趕到現場,黃漢和紅顏馨隨後才到。遺書的事情,他瞞過了黃漢和紅顏馨。但現在看來,黃漢的分析再加上紅顏馨的補充,和遺書的內容不謀而合。這說明了兩個問題,要麼趙彪之死是黃漢和紅顏馨聯手策劃,要麼黃漢的分析一針見血,就是由趙彪的欲望得不到滿足而引發了一係列案件。

鄭天則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他一直罵趙彪不能為了下半身活著,最終,趙彪還是栽在了下半身上。是該罵他蠢笨如豬,還是該可憐他和動物一樣沒有自製力?好端端的大好人生,硬是毀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鄭天則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遺書遞到了黃漢手中。黃漢接過一看,隻是一聲歎息,搖了搖頭,將遺書又交給了紅顏馨。紅顏馨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活該!”

紅顏馨話音剛落,一人從樓上下來,急匆匆來到鄭天則麵前,氣憤難平地說道,“鄭局,趙彪上吊,真是便宜他了。要是他不死,我也得活活弄死他!”

來人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葉孤風,是鄭天則的親信,他氣急敗壞地將一把手槍交給鄭天則:“鄭局,初步懷疑這把手槍就是打死鄭寒的凶器。”

鄭天則接過手槍一看,是一把五四手槍,五四手槍並無奇特之處,奇特的是,槍把上有一道明顯是人工打磨的傷痕。他一看就臉色灰白,沒錯,這槍正是趙彪的槍。

以前,趙彪一直纏著他,想讓他幫忙弄一把槍,鄭天則作為市公安局長,弄一把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但他不想給趙彪,因為趙彪太不穩當。不過後來實在被趙彪煩得沒辦法,就給了他一把。

趙彪有了槍後,非常喜歡打槍,借公安局的射擊場,打了不下幾百發子彈。也別說,趙彪可能天生有射擊天賦,槍法之準,連許多刑警都不如他。

鄭天則接過手槍,聯想到鄭寒後背致命一槍的傷口正是五四手槍所致,再加上遠距離一槍命中的槍法,還有趙彪幾次透露懷疑鄭寒和紅顏馨好過的憤恨,以及車禍事件,再有遺書……一係列的線索聯係在一起,最後的結論就是:趙彪這個二貨,懷疑鄭寒和紅顏馨有染,就殺了鄭寒;懷疑他和紅顏馨有染,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呼延傲博的授意,終於也對他下手了。

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感覺走投無路了,趙彪一死了之,也算他這一輩子做出的最男人的事情。趙彪一死,鄭寒的案子也算結了,車禍案件也了了。鄭天則再深入一想,封況死於鄭寒之手,鄭寒死於趙彪之手,趙彪自殺身亡,案子雖是結了,卻還是一個死結。

現在他身邊除了黃漢和紅顏馨之外再無人可用了,五虎上將自相殘殺,最終隻剩下兩人,是何等的淒涼。怎麼會這樣?鄭天則仰天長歎一聲:“結案。”

“結案?”聽完楚朝暉關於整個事件的回顧,關允也是一時驚訝,“鄭天則怎麼不調查下去,他難道不懷疑黃漢和紅顏馨聯手製造了車禍和趙彪自殺事件?”

楚朝暉離得遠,自然不知道遺書的內容,但聽清了三人之間的對話,也就猜到了大概,說道:“事情做得太天衣無縫了,還有一點,現在鄭天則無人可用,哪怕隻是為了權宜之計,他也隻能暫時相信黃漢和紅顏馨……”

關允讚許地說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估計鄭天則現在就算懷疑是黃漢在愚弄他,也隻能忍氣吞聲了。”

想想縱橫黃梁十幾年的鄭天則現在被黃漢收拾得沒有還手之力,還隻能假裝糊塗以求自保,可見世事難料,囂張一時,總有報應的時候。

“朝暉,辛苦了。”關允大喜,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黃漢不但背叛了鄭天則,而且背叛得還很徹底。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從封況事件開始,所有從內部開始瓦解鄭天則勢力集團的動作,應該都是黃漢的手筆。

這個黃漢,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他在黃梁的所作所為,到底要想收獲什麼勝利果實,他又有多大的野心?

掛斷楚朝暉的電話,關允心思浮沉不定,抬頭看了齊昂洋幾人一眼,忽然腦中跳出一個不可抑製的念頭,他脫口而出:“昂洋,你說如果我們和黃漢聯手,怎麼樣?”

夜半敲門聲

齊昂洋的房間中,除了關允和齊昂洋之外,還有李夢涵、蘇墨虞和小妹。平常,關允從來不在小妹麵前提及黃梁的局勢或是政治話題,但今天他沒有避諱小妹在場。

“黃漢?”齊昂洋微微一怔,“黃漢有什麼本事?和他聯合,他能為我們帶來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