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四角方亭,輕柔的微風在院子裏靜靜吹過。
殘月高掛,淡淡的月光撒下,亭內,一個四角方桌,幽深的木質走廊,桌旁一個白衣男子優柔的對月高酌。
亭外是一片桃園,粉紅色的花朵隨風搖擺,在夜色的韻踉下與亭子裏的身影遙遙相對,映襯出一種說不出的祥和。男子本是一人,但他靜坐在那裏的時候卻偏偏讓人有種麵對千軍萬馬的錯覺,沉穩如山,給本就肅穆的方亭更添了一份厚重。
“誒…”男子扶了扶衣袖,終是歎了口氣把舉起的酒杯再次放下,柔風吹過,帶起他的一鏤發絲隨風飄蕩,月光把他孤寂的背影拉的老長。放下酒杯,他漸漸收回迷離的眼光,對身後若有若無的道:“出來吧。”
“公子”低沉的聲音俏無聲息的響起,隨著聲音的落下白衣男子身後的黑暗處竟詭異的揉動起來,揉動間幻化成一個黑衣中年男子,黑衣人走出暗處單膝跪在白衣男子身前不甘心道:“公子,您真的要去嗎?”
“去嗎?嗬…”白衣男子輕笑,笑聲裏說不出的辛酸與諷刺。他搖了搖頭,似在自言自語:“去,為什麼不去”
“可是,”黑衣人想說什麼但終究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夜風襲過,清涼的夜裏乏起一絲寒意,兩人默契的誰也沒說話,整個世界此刻靜的隻聽的到風聲與樹葉間的摩擦音。氣氛有點壓抑。
“碰!”白衣男子一仰頭,把酒杯裏的酒全灌了下去,剛烈的酒水順著喉嚨一路澆灌而下,像在體內竄起了一路幽火。他的酒量並不如何的大,一杯過後麵色已有潮紅,“走吧。”白衣男子輕輕放下酒杯,留戀的看了周圍一眼,然後幽幽轉身向身後的走廊走去,長長的走廊很幽暗,空曠的四周靜的隻剩下他孤傲的腳步聲在不停“噠噠”的回蕩,似一曲勾魂的斷腸曲,讓聽到的人忍不住婆然淚下。
月光依舊淡淡的揮撒而下,照在古樸的長廊上,蕩漾出一點迷離的意味,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也許今晚會是一個很好的時刻,隻是在今夜,這注定是個讓帝都流血的日子。
“古月芳!”白衣男子的拳頭緊緊握緊,平緩的腳步略顯慌亂,他眼裏閃過一抹怨毒的恨意但旋即這抹恨意又快速被另一種複雜的情緒所代替,痛苦的深吸了口氣他緩緩的鬆開手掌,再不留戀的大步向前走去,轉身間幾滴妖豔的鮮血順著指間慢慢滴落,滴在灰陳的木板上。
昏暗的走廊呈“之”字形排列,像一曲蜿蜒的毒蛇弓著身子隱藏在茂密的桃園中,似在訴說荷花細柳中暗藏殺機。月色清冷,當白衣男子轉過兩道彎走到走廊盡頭時,沙白的月光透過密密的樹枝照在他消瘦的臉上。月光中,前方出現了一道木門,白衣男子止住腳步,他抬起手略微猶豫了一下修長的手指便微微顫抖間扣在了門旋上,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不知是在酒精還是在別的什麼作用下就連呼吸也顯的有些急促。
“吱呀…”手指微一用力,單薄的木門便徐徐開啟,屋內明亮的燈光順著門縫宣泄而下撒在白衣男子白蜇的臉上,他的臉色在開門的一瞬間已恢複正常,明亮的雙眸內再度乏起寒光,渾身冰冷的氣息猶如一頭出籠的猛獸。“砰…”他手臂用力一推,整個木門便發出一聲悶響緩緩打開,木門開啟的聲音並不如何的大,在剛開啟的刹那便被屋內嘈雜的聲音洶湧淹沒。
門內,是一間很空曠的大廳,不,準確來說有點像中世紀歐洲的圓形鬥獸場,場內很吵,但在木門被開啟的刹那整個屋內卻是瞬間一靜,緊接著屋內數萬雙眼睛第一時間聚焦在白衣男子身上。時間在這一瞬猶如靜止!似乎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白衣男子會出現在這裏,又似這一切原本就已經安排好就等白衣男子來開啟高潮,下一秒,“嘩”的一聲,整個場麵再度猛地炸開。
“看!是江寒!”
“天呐,他居然還敢出現!”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
“你腦袋被門夾了吧!也不看看是誰江寒怎麼會死啊!”圍觀者的情緒很激動,各種議論紛紛。
走進鬥獸場內,白衣男子目光越發的冰冷,沉默間他嘴角微微外揚露出一個冷笑,一種極度霸道的氣勢隨著他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從他身上流露而出,在他的麵前其數萬人凝聚起的壓迫感連半刻都沒有堅持便刹那間土崩瓦解!他的手緩緩抬起,一股有如實質化的殺氣從白衣男子體內瘋狂散出,在這一刻他就是全場的中心!短暫的喧嘩後整個全場再次變的鴉雀無聲,幾萬人轉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動作。
“我,江寒在此!”白衣男子冷冷開口,冰冷的眼神帶著一絲嘲諷,以及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半空高舉的手焉地向左一轉,直直指向坐在左麵高台最上方的一名將甲男子,傲然道:“你,納蘭流雲可敢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