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浣青微微一笑,說道:“公子爺,你太抬舉我了。”
孟霆怔了一怔,隨即也就明白了耿電取這個假名的用意。
當年耿電的父親耿照南渡之時,把妻兒付托給好友而兼部屬的楊雁聲照料,楊雁聲後來就是為了保護他們母子,和迫蹤到北芒山的完顏長之手下惡鬥,以致身受重傷,不治斃命的。這個楊雁聲就是楊浣青的父親了。不過在楊雁聲去世之時,耿電方才四歲,楊浣青尚在母親的肚子裏麵未曾出世。後來又由楊家輾轉相托,把耿電付托給一個曾在飛虎軍中任過文書之職的老塾師收養,方能長大成人。這老塾師也早已死了。
此際,耿電自報姓名,說姓“楊”名“蔭”,孟霆一聽,立即明白他的用意,所謂“楊蔭”,就是曾經得過楊家蔭庇的意思。
孟霆心裏想道:“他說的那個老家人楊老大,當然是指楊雁聲了。但聽說楊雁聲隻有一個女兒,怎的又多了一個兒子?”
畢竟他是個閱曆豐富的老鏢頭,再把楊浣青打量一番,終於發覺了她的本來麵目,心中暗笑:“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子,也算她喬裝得妙,幾乎騙過了我的眼睛。”
孟霆喜上加喜,堆滿笑容,對楊浣青說道:“小哥兒,我和你的爹爹也是老朋友了,當年你爹還在的時候,我和他常常喝酒的。難得你和你家公子一同來到,在我這裏,你可用不著客氣啊。”他特地叫楊浣青作“小哥兒”,那是有心幫忙她遮掩女扮男裝的真相的,同時也是間接告訴家裏的人,不可把耿電這個“書童”,當作普通的仆人看待。
孟霆接受一錠銀子的“鏢銀”,歸伯奎和孟鑄已是覺得稀奇,再聽他這麼一說,更是大為詫異了。怎的孟霆對一個小書童也這樣客氣呢?
歸伯奎老成練達,雖然覺得事情奇怪,卻知定有來由,當下說道:“師父,時候不早,你恐怕要準備出去見客人了。這兩位貴客我替你老招呼吧,你老意思怎樣?”言下之意,實是向師父請示,要不要把這兩個客人和在大堂觀禮的一眾客人隔開。
孟霆也正是顧慮到這一點,說道:“他們並非武林朋友,你陪他們到我的內書房坐一會吧。”
不料楊浣青卻忽地笑道:“孟老爺子,我跟公子前來,正是特地想看熱鬧的呀!”
孟霆眉頭一皺,說道:“小哥兒,你要看什麼熱鬧?”
楊浣青笑道:“今天是你老的封刀大典,各方的英雄豪傑來得不少,我雖然不懂武功,可也想開開眼界。”
孟霆道:“楊公子,你呢?”
耿電說道:“晚輩難得適逢其會,老鏢頭若是許我觀禮,那正是求之不得。”
孟霆本來不想他們冒險的,但若是不許他們觀禮,必須說出理由,又怕太著痕跡,反而會引起別人的疑心了。當下隻好說道:“好吧,伯奎,你陪他們進去。他們不是武林中人,你就用不著給他們引見武林的各位朋友了。”
歸伯奎心領神會,應了聲“是”,正要帶領他們進去,耿電忽道:“孟老鏢頭,小侄還有一事稟告。”
此時已是將近午時,孟霆不免有點心急,忙道:“何事,請說!”
耿電說道:“當年咱們路過浙東黃岩之時,曾得當地一間鏢局之助,此事,孟老鏢頭想還記得?”
孟霆瞿然一省,說道:“記得。怎麼樣?”
耿電說道:“那個鏢局有兩位鏢師到了大都,日前曾與晚輩相會,孟老鏢頭今日舉行封刀大典之事,就是他們和我說的。”
孟霆道:“是不是他們也要駕臨寒舍?”
耿電說道:“不錯,他們意欲孟老鏢頭念昔日香火之情,準許他們前來觀禮、道賀,一表心意。托我代為先容。”
孟霆道:“這兩位鏢頭高姓?”
耿電說道:“他們一個姓淩,一個姓風。姓淩這人是那間鏢局總鏢頭的女婿。”
盂鑄不及大師兄歸伯奎機警,說道:“浙東黃岩也有一間鏢局嗎,我怎的不知道呢?”
孟霆已是心中雪亮,知道耿電說的這兩個人是和浙東大俠呂東岩有關係的,心裏想道:“呂東岩的女婿來到,我倒是不能不招待了。”當下說道:“這間鏢局規模甚小,十年前已停業了。不過當年我走鏢經過黃岩,卻是曾經得到過他們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