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憐我成鬼,也無法擺脫內心的疼痛。
雲霧繚繞,以玉為磚的行宮寂寥無聲。
已故化成鬼魂的重櫻,一襲素雅白衣趴在地上,感受玉磚帶給的無盡冷徹。
美人如花,膚若凝脂。細長的平眉下,眼睫撲閃,眼珠更是空洞毫無生息。
“殺了我……”來這行宮許久,這話已從她嘴裏說出第三遍,隻可惜把重櫻抓來的人,卻一直未露麵。
這時,高大蕭條的身影出現在雲霧中,那是一個高挑男子有的身段。揮袖蹲下的他,纖細無暇的竹指挑起她的下巴,深邃似夜空璀璨般的眼睛以觀察物品的眼神打量我。這讓她感到由心裏發出的冷,對死後的自己更是感到濃重的悲涼。
絕望地閉上眼,知曉眼前這個散發著讓王者之風的男人,不是抓她來的茅山道士。
盡管重櫻閉眼不注視他的麵容,依舊感覺到他那令人窒息的氣息。
他微微挑眉,知曉我想要死,就開了口說:“本尊買了你,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本尊的女人,玉虛宮第三任女主人。”
把他的話完完全全聽進去,嘴巴卻抿得很緊,很不情願被人當成一件東西買來買去,身處異地,又無可奈何。
男人見她依舊閉目不言不語,她也看不清他此時的模樣,但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冷漠。他補完未說完的話:“今後喚本尊的名字,離伯。”
重櫻隻微微動下嘴巴,礙於性子倔強,還是不願張口喚他。
“敢無視本尊,你是第一個。”離伯鬆開鉗住她下巴的手,重櫻得到自由,立即撇頭睜開眼。
“沐浴拜堂!”離伯開口,無視她對他的無禮。卻見她趴在地上未動半分,幹脆把重櫻從這冰涼透骨的地麵抱起,我就似一灘軟泥,任憑他處置。
重櫻知道,隻有這樣,他生氣了,就會把她弄死。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是她至今為止想做的事情。
“我不會愛上你的!”忽然,重櫻說出一句不符合我風格的話。我是不會愛上他,但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說。他把自己買來做妻子,單憑這件事就非常不公平。無論生死,她的心隻屬於那個人!
她能感覺到,當自己的話說出。能感覺到他的身軀僵硬,但維持不久,他就對重櫻信誓旦旦地說:“沒有一個女人不會愛上本尊,你也不例外。”
咬唇把把頭一撇,在嘲諷他的狂妄。以為會因自己的這一句話造成兩人尷尬,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不知道他要帶重櫻去哪裏沐浴,不想繃直身體委屈自己,直接懶洋靠在他懷中閉目舔息。耳邊是貼緊他的肌膚,唯獨沒有聽到心跳聲。
無心之人,就是這樣的嗎?
她在腦海深深思考這個問題。
前方刺眼的微光伴隨涼意的風,從黑暗出來的她眯眼望去。看見的,是經年銀裝素裹,山間雲霧繚繞,朝陽沒落的玉衡山峰。
濃煙滾滾似萬馬奔騰的雲煙回流在玉衡山腰的層層樓宇,被落日的光輝染成火海。
成群大鶴西去,玉虛宮的水竟然是從天空的破洞傾瀉下來,以八方之陣分布流向下方每個島嶼角落。
這麼神奇景色壯觀的地方,是哪裏?是傳說中的仙境嗎?
“美麼?”離伯抱著重櫻站在玉虛宮大門口,仰首眺望芸芸眾生,讓她有那麼一刻覺得,他是個偉大的領袖。
“美!”重櫻看向這裏的美景誠實地回答。
他沒說任何話,起步抱著輕盈似鴻毛的她離開玉虛宮,去一個叫不凍泉的奇妙之地。
不凍泉,又名三生泉。水量大而穩定,用來釀製玉液,為優質水源。因長期侵蝕千板岩,形成了峽穀絕壁相對,深幾十米的一步天險奇觀。
她背對離伯站在泉邊的小石板,側臉偷望臥躺在美人搖椅,一副怡然自得的美男。
剛才在玉虛宮,並沒有仔細看他。一出了那濃濃的雲霧,見到本尊真容時,才知這個她不願承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竟然長了一副女人都自愧不如的好皮囊。
言行舉止皇室之範,身上總有一股令人心靜的檀香。
似漢服般的白衣翩翩然,耳際的兩條黑色麻辮攬至腦後,用一支白玉銀簪固定。
“萬物體膚一同,快點洗洗拜堂。”離伯以為重櫻介意他看我洗澡,才會偷偷摸摸看他。其實不然,就隻為打量這樣的人。
可這樣一個完整的男人,說話這麼那麼欠扁?
“好~”重櫻垂頭喪氣地應道,反正他不要臉,那自己就把他當成一根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