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驚天變(1 / 2)

第1章 驚天變

問今生,荊棘多少,更經多少風雨?哪堪寂寞江湖路,飲盡無限孤獨。天若許,誰不念、功成名就人歸去?問天不語。便劍倚天涯,刀斷狂浪,人履薄冰處。

相思債,弱水三千不苦,癡情幾家兒女。千金一諾君知否?劫難死生同渡。剝極複。參大道,狼心俠義傳千古。放棹江浦。任笑傲煙霞,琴簫和鳴,酒罷練裳舞。

——白馬非馬調寄《摸魚兒》。

風如刀,雨如劍,雷電交加,刺骨沏心。

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在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塊將近發臭,蟲子蠕動的牛肉,他小心翼翼地剔去蟲子,然後用雨水清洗幹淨。對於好幾天沒吃過東西的他,這該是一頓豐盛的晚餐了。

他昂頭望著手中提著的牛肉,那塊肉在風中搖晃,似乎就在向他挑戰:你不敢吃我!他看得口水直流,可就是不敢吃。不能說是嫌髒不敢吃,而是不忍心吃,他想起了重病在床的爺爺。

曾記得爺爺提起,七八年前,也就象這樣雷電交加的夜晚,爺爺親手將他抱回撫養,他本來是被人遺棄的嬰兒,如果沒有爺爺,他根本就沒法活到現在,爺爺也好長時間沒吃過東西了,自從去年帶他出去覓食,被人毒打一頓,現在重病在床,比自己更需要這塊牛肉。

自小在磨難中長大的他,雖然隻有七八歲,但心智比平常人要成熟得多。

好冷!那些隻剩下稀稀落落幾條碎布的“衣服”,根本不足以幫他銜寒。

“我該回家去了,爺爺還在等我回去呢!”他打著冷戰,渾身發抖,咬緊牙關,自言自語地說。

家不是家,隻是一間座落在荒葬崗旁的破舊草屋而已,聽說還是很久很久以前守墓的人留下的,年久荒廢,在這暴風驟雨中搖晃不定,隨時有倒塌的危險。

門也不算是門,而是用一塊塊撿來的破布拚湊而成的一布簾,難以擋住這風雨的襲擊。

屋子裏燭光殘暗,靜悄悄,隻有風雨的聲音。

往日回來,遠遠就能聽到爺爺的咳嗽聲,今天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興許是爺爺累了,睡著了吧!他想。

他怕吵醒爺爺,將牛肉揣入懷中,天真的想以他的體溫將牛肉取暖,等下可以給爺爺吃。

他躡手躡腳地掀起布簾,慢慢走近床邊。爺爺果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滿臉安詳。他嘻嘻一笑,本來每次回來,都習慣和爺爺鬧上一鬧,撓撓爺爺的腋窩,爺倆為撿回的勝利果實慶祝一番,可他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手是濕的,而且在剛才撿食時不小心劃破了,流出了血,他可不能讓爺爺看到了為他擔心。

他隻有靜靜地站在床前,等著爺爺醒來。

爺爺的一隻手露在已經發黴的破被子外麵了,骨瘦如柴,冰冷的手。

他輕輕將爺爺的手放進被窩裏,繼續等候爺爺醒來。

時間,一點一點從指縫間消逝……

可是,爺爺始終還沒醒來。

饑餓,寒冷,雙腿麻木,幾次將牛肉送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

“不行,爺爺那麼疼我,我怎麼能自己吃了呢!再等一會,爺爺就醒來了,那時,我們就可以一起吃了。”

再等……他終於忍不住了。

“爺爺……爺爺……”他輕輕叫著。

沒有回答,他大聲叫起來。

爺爺仍是一動不動躺著。

他使勁地抱起爺爺的身體,已經冰冷而僵硬,他頓時明白過來!

“爺爺……爺爺……”

聲音響遏九霄,電閃雷鳴,仿佛天地也為之一暗。

瘦小的雙手,抱著眼前這位與自七八年來相依為命的爺爺,竟然就這樣離他而去,又想想自己以後將孤零零一個人到處流浪,再也沒有人陪,小孩不由悲從中來,失聲痛哭起來。

打從他懂事到現在,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遭受多大的侮辱,無論怎樣忍饑受餓,隻要有爺爺的目光注視著他,他都堅強地挺過去了,他記得他從來沒哭過,可是這次不一樣,他至親的親人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於是,他索性將七八年內忍積在心裏的委屈進入一次重重的發泄,任由淚水泛濫,流淌到地上,與從外麵流進來的雨水交織成一片。

直到他哭得累了,竟抱著爺爺的屍體,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陣強風卷起布簾吹了進來,好冷的風,竟然將他從沉睡中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