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郭大順突然嚴肅,我心裏一個咯噔,忙從地上爬起來,卻猛地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啪!”
我當時頭皮都要炸了,立馬回頭往後看,果然看見地上一個圓形斑點。郭大順當然也看見了,他一把將我拉到自己身後,手裏伏魔尺當空一抽,破空打出一聲脆響,就聽他嗬道:“小小厲鬼,還不速速現形!”
四周卻是一片死寂,那圓形斑點也沒有增大、沒有移動,就這麼突兀地印在那片灰白的地上。我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總感覺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麼,我問郭大順。
“你聽見什麼了嗎?”
“什麼?”
郭大順壓低聲音回我,我一時說不上來,皺著眉頭仔細去聽那聲音,那聲音離我們有一定的距離,而且似乎被什麼東西隔住了,聽起來有些悶,也非常不清新。我甚至不能確定我究竟有沒有聽見,還是自己太過緊張產生的幻覺。
“你仔細聽聽……有沒有什麼動靜……‘巴、巴’的……”
郭大順皺眉回頭看了我一眼,表情古怪地搖了搖頭。我被這聲音給吸引了,倒不是說想知道它是什麼,而是想向郭大順證明這樓裏的確有什麼聲音。我放鬆了原本緊繃的渾身肌肉,仔細去捕捉空氣裏的那絲微弱的聲響,同時本能地向著生源地一點點靠了過去。
郭大順輕聲喊了我一聲,問我去哪兒,我轉頭衝郭大順比了個禁聲的動作,側著頭一麵聽,一麵喃喃道:“我聽見了……很有規律的聲音……”
很快,我就走到了走廊的深處。這是這棟樓的四樓,因為我和郭大順才剛剛轉移到這棟樓來,我們還沒去過五樓,我不清楚這是哪一棟樓,也還沒去過三樓,因此我甚至不知道……這還是不是我們當時轉不出去的那三棟樓之一。想到這兒,我心裏一涼,立刻就從必須找出聲源給郭大順證明自己能力的執念中清醒過來了。
也正是這一清醒,讓我登時想明白了我聽見的聲音是什麼——不是“巴巴”,而是“啪啪”!隻不過因為被牆壁格擋著,聲音很不清晰,我才會產生是“巴、巴”聲的錯覺。現在,那聲音還在持續地向著,從我眼前的這扇鐵門裏傳出,仿佛勾魂的前奏。
我滿頭冷汗,轉身就要跑,沒想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扇門竟然猛地彈開了!一下攔住了我的去路,也將我和郭大順分了開。我大喊郭大順,就像繞過這門跑路,沒想腳脖子突然一涼,我一低頭,就見一隻留著刀片般黑色長指甲的幹瘦屍手,正緊緊地抓著我的腳踝。
我大驚失色,抬腳就要去踩那手,沒想拿手竟突然一拉,我重心不穩被它狠狠拽倒在地上。我看見郭大順從門後繞了過來,他一見我摔倒,立刻抄著伏魔尺就衝了上來。然而還是快不過抓著我腳脖子的手,我被那手一下就拉近了房間內,同時鐵門在我眼前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屋子裏像是開了冷氣一般,氣溫低得厲害,我知道完了,正主兒來見我了,趴在地上就想裝死。沒想我腳上的手卻在這時鬆開了,我一愣,立刻從地上躥起來,掏出紫竹針夾在手裏,又害怕打草驚蛇,忙把手背在背後。
一片黑暗之中,我能隱約看見深處兀立著一片暗沉的紅色。我眯起眼睛正要仔細看看,那紅影卻從黑暗裏緩緩浮了出來。血紅的嫁衣,長到地麵的黑發,以及兩隻幹屍一般的手……不就是那紅衣女鬼嗎!
我重重咽下一口唾沫,衝那女鬼道:“大姐,人、人鬼殊途……我、我也不是啥麵如冠玉的英俊小生,你就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成嗎,咱、咱們聊聊……你要不放我出去,我把外麵那小子帶進來?他不錯,身體結實,健壯如牛。”
郭大師,別怪我,畢竟能者多勞。
然而那女鬼卻不準備跟我嘮嗑,一路向著我勻速逼近,我一慌,後退幾步一下貼在鐵門上,急騰一手去擰門把手,向那女鬼道:“你你你、你別過來行不行!我、我還沒準備聘禮,要不,你給我點收拾細軟的時間?”
聽我提到聘禮,那女鬼竟真的停住了。我一愣,心說誒這女鬼還真他媽不客氣啊,聽見錢就動心了?果然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還能使女鬼站住腳。然而,下一秒那女鬼的行為卻讓我目瞪口呆,她抬起手,用黑長的指甲緩緩將蓋在臉上的長發掀開,露出了長發下的臉。
那是一張蒼白,但十分漂亮的臉,五官精致,掃了柳眉,朱唇點胭脂,有一種大家閨秀的端莊美麗。我覺得腦子裏一下就亂套了,這……怎麼回事?莫非這女鬼想使一招美人計,讓我乖乖跟她去陰司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