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菁菁也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就這樣,陳定成了這場凶殺案最大的嫌疑人,至於他為什麼不想對警方說出自己到出租屋的原因,也就是一來因為自己和菁菁的關係上不了台麵,而且他對菁菁還是抱有一種複雜的感情,他實在不想菁菁都死得這麼慘了,還要被冠上一個“勾搭野漢子”的罵名;二來,陳定還不能確定自己和那個女鬼究竟有沒有發生那種關係,就算麵對的是邢國強,他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提那個女鬼的事。
最後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皺起眉頭,隻覺得頭痛難當,陳定遭遇的這場災難包含了很多信息:繡球、紅衣女人、食腦……可我卻沒辦法把這些線索組合起來。我總覺得這些都是很重要的線索,好像和我腦子丟失有很大的關係,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信息在我這兒都是碎片化的,無論它們有多相似,我都難以把它們拚接在一起。
我突然覺得手腳冰涼,我現在真的就像個傻子似的,我聽得見、看得見、說得出,但一切對我而言都不能連貫成型,一切都是零散的,包括我的思維。我頭皮發麻,本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陳定問我怎麼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邢國強站在門外告訴我時間到了,我看了看陳定,陳定叫我的名字,讓我幫他跟邢國強說說,他不是凶手,讓邢國強放了他,他的手已經快失去知覺了。我機械地轉頭看著邢國強,邢國強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問出了什麼,如果能把事情都說出來,一切都會有轉機。
我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兩耳突然“嗡”的一響,我推開邢國強衝出了審訊室,甚至一路衝出了刑警大樓。我的耳邊還徘徊著陳定和邢國強的聲音,還是那些話,陳定還是讓我讓邢國強放了他,邢國強還是讓我勸陳定說出真相,然而這一切對我而言,卻仿佛沒有任何意義,我根本不能根據這些信息作出相應的反應!
我踉蹌地衝到馬路上,喇叭在耳邊震天的響,我隻是機械地轉過頭看著逼近的汽車,腳上卻沒有任何動作。一個男人大喊一聲,將我拉回了人行道上,周圍的人圍上來,對我說年紀輕輕的不要輕易尋思,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我坐在地上,看著這些在眼前晃悠的人影,看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忽然樂了。
我拍著手哈哈笑著,指著那些人說“傻瓜”,我聽見有個婦女歎息道:“原來是個傻子,怎麼會突然跑出來?家裏人呢?怪可憐的……叫警察吧?”
“報警還是打120啊?”另一個青年說道。
人群開始議論紛紛,我在包圍圈裏樂不可支,最後人們似乎決定報警,有人開始撥打電話。突然,人群裏走出一人,向眾人道:“對不住,這是我哥,我這就帶他回去,謝謝大家了。”
說完,那人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轉頭看著他,這人很年輕,穿著一身運動裝,很眼熟,但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我問他:“你是誰啊?”
那人笑道:“我是你弟弟啊,你又不認識我了?”
我搖搖頭,那人拉著我上了一輛出租車,一路到了近郊的一個別墅區。他好像是住在這兒的,保安都認識他,見他拉著我回來,還跟他打招呼來著。我好奇地到處看,對所有東西都覺得很新奇,但每次都是三分鍾熱度,一旦多看了兩眼,就覺得什麼都沒有意思。
那人也不說話,一直把我拉到一棟別墅前,開門把我給推了進去。我跑進屋,在寬敞的客廳裏來回躥,這裏看看那裏瞧瞧,腦子裏卻什麼印象也留不下來。那人走進玄關,將鑰匙仍在玄關處的鞋櫃上,兩手插在口袋裏看著我,長歎了口氣。
“蕭晨……是我害了你。”
我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拋著玩,嘴裏念叨:“血繡球,拋繡球,一拋拋到白骨溝……”
那人走到我身邊,一把握住我的手道:“你的紫竹針呢?”
我歪頭看著那人,好一會兒,哈哈大笑,指著他道:“傻瓜!”
那人皺起眉頭,半晌歎出口氣搖了搖頭,伸手就在我身上摸索,我一把推開他,怒道:“你幹什麼!”
“我是在幫你。”
“你騙我!”我大喊,將手裏的煙灰缸衝那人砸了過去,卻被他輕鬆避開。
“哐啷!”煙灰缸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那人看著我,突然苦笑:“你真成了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