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大陸,大荊朝,陵州城,張家村。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地上積雪有一尺多深。路上沒人,山裏更沒人,靜悄悄地。隻有雪從樹尖上掉下時發出“嘩啦”一聲,聲音驟響,在寂靜的山穀中回蕩,挺嚇人的。
此時,大多數人都圈在家烤著火,男人們聚到一起喝酒,女人們湊到一起嘮嗑,隻有小孩們屋裏屋外忙活著——捉迷藏、打雪仗、滑雪……
當然,也有一群人正向山裏走。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漢子,國字臉,頭戴火狐皮做的氈帽,身穿用花豹皮做的裘襖,背著一張一米多長的硬木弓,腰裏插著一把短刀,左手拎著一杆镔鐵槍。他就是張家村的頭號獵手張遠海。下雪天對別人來說是麻煩,是災難,但對獵人來說是機遇,是希望——收獲的季節到了。他正領著張家村二十幾個獵人朝山裏走,雙目炯炯有神,步法矯健,仿佛大量的獵物已收入囊中。
在這群人中有一個瘦小的身影,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他手裏拿著一杆白臘槍,腰裏也插著一把短刀,背上背著一個皮囊。連續走了一個多時辰,他的步子明顯有些遲鈍,有點跟不上大家的節奏。但他沒有吭一聲,咬著牙,埋頭盡力向前追趕。
“就地休息一會,大家吃點東西,準備下,快到野豬嶺了。”在走到一個背風的山坳時張遠海終於發話讓大家停下來了。十幾個漢子頓時鬆了口氣,席地而坐,紛紛從自己背囊裏拿出準備好的幹糧吃了起來。
“峰兒,過來,喝口酒,暖和下。”張遠海對那個瘦小的身影喊到。那個叫峰兒的大名叫張峰,是張遠海大哥張遠山的兒子,今年剛好十五歲。本來此次打獵沒有張峰的,但張峰自己要求一起長長見識,多次央求他的二叔張遠海,張遠海才同意。有二十多人在,也不會讓張峰遇到什麼危險的。對於張峰一路上吃的苦,張遠海看在眼裏,但沒有吱一聲。張峰的堅毅讓他很滿意。山裏的孩子吃不了苦是無法生存的。在這裏隻有戰勝各種野獸才有生存的希望。
“我不喝,二叔,你喝。”張峰回應道。
張峰坐在雪地裏,一手輕輕捶著有些酸痛的雙腿,一手從背囊裏拿出母親製作的幹糧吃起來。雖然很累,但張峰很興奮,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進山打獵。平時拿著弓和夥伴們射樹呀射鳥呀,那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當不得真。
陵州城位於大荊朝西北方,北臨大魯朝,西接大梁朝,南依雲霧山脈。張家村是陵州城南邊四百多裏靠近雲霧山脈的一個小山村。村裏有一百多戶人家,五百多人,因大多數人姓張,所以就叫張家村。張家村裏女的多在家操持家務,男的在忙完農活後就進山,或打獵,或采藥。因靠近雲霧山脈,野獸多,藥材豐富,隻要肯努力,換來的錢除開交稅外還有點節餘,小日子過得就不太差。所以張家村的男孩在年滿十二歲後就要跟大人們學做農活,滿十四歲後就要學打獵、采藥。張峰是張家村的村長也是張家的族長張運和的長子張遠山的獨子,自幼身體單薄。雖去年就應該進山學打獵了,因張峰母親林心慧心痛兒子不讓參加,所以隻到今年張峰多次央求下才第一次進山打獵。野豬嶺在張家村南邊,離張家村有四十多裏,因野豬較多,是張家村獵人最愛的地方。年終了,若能打幾頭野豬,過年就不缺吃喝了。
“峰哥,吃我的臘肉。”一個胖胖的身材敦實的小子拿著一塊臘肉走了過來,他叫張龍,是張遠海的兒子,比張峰小五個月,但身材比張峰高大厚實多了,他去年就跟大人們進山打獵了,相比張峰而言,他可以算“老手”了。
“謝謝。”張峰接過張龍遞過來的臘肉,心裏感到一絲溫暖。在這群打獵的人中,有五、六個與他年齡相若的小子,與張峰平時關係最好的就是張龍了。因為張家村的人都是尚武的,隻有會武功才能獲得更多的財富。不會武功自然就有些悲觀,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