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因他……他身上有,伯符的血……”
時至今日,帝製早已消亡。陽光所及之處,眾生皆平等。然而一千八百年以來的歲月沉澱中,人們漸漸養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周”和“6”這兩個姓,被認為是尊貴的姓。對於有傑出貢獻或者人格高尚的人,人們習慣在他們的名字後加上“·周”或者“·6”。這並非對於特權的認可,隻是自心底的一種尊重與懷念。
還有一種傳也許不盡是傳。因它的起源,能在正史上找到出處。
周瑜三十六歲那年,在江陵之戰中,被敵軍安排的神箭手所射,然而一個穿白衣的男子替他擋了那一箭。周瑜沒有受傷,那男子卻因箭傷去世了。
那男子並不是江東軍中的人,之後也一直不曾查到過他的來曆,隻知道他的名字叫流影。
周瑜命人將他厚葬,並親自在他的墓上彈琴給他聽。
後來的日子裏,有些時候周瑜會要求比較親密的人稱他為流影。人們驚訝地問為什麼時,他會別過臉去,有些低沉地:
“因我現在活著的,並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他的生命。你們用他的名字叫我,也無什麼不可。”
至今江陵仍存了這樣一種風俗:每年的四月初七,當地百姓都會白絹包上紅米做的糕點,掛在樹上遙拜。傳是為了紀念那位替周瑜死去的叫做流影的男子。
錦瑟合上書,茫然地站起來。
屋裏一片寧靜,隻有微風輕輕拍打著紫色的窗簾。她又轉了一圈,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於是她走去燒了壺水,然後順手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裏的曆史講壇馬上就要結束,那學者穿著美麗的棕色錦花的漢服,用了沉實卻飽含激情的聲音作結束語:
“周瑜、6遜,他們二人所完成的隻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光輝史的序幕。但是有誰能忘卻他們呢?——有誰能忘卻站在江東的土地上、白衣飄飛的都督?……”
錦瑟突然覺得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悅耳過。
節目結束了,她換了個台。正在播的是當地新聞,女主播穿著碧色長衫,一頭青絲如水般瀉在肩上,她用了好聽的聲音:
“陶朱財富榜排名第七的青年實業家吳宇林·周近日通過競拍方式以價購下懷鎮及周圍村落共三千二百畝的土地。下麵是本台記者對他的采訪——”
懷鎮。錦瑟隱約想到,這正是她所住的地方的名字。
電視畫麵出現吳宇林的臉,胸前掛著白玉的勳章。他麵對鏡頭,麵帶微笑,躊躇滿誌地著:
“……問我為什麼買下這個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不打算開商業……也不打算修建任何東西……對,隻是讓它維持現在的樣子……為什麼這樣?我也不知道……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隻是覺得應當這樣做……”
火上的水壺出尖叫。錦瑟跑去把火關上,再將水衝進茶杯。
散出白霧的水安靜地在藍瓷花的杯子裏蕩出旋渦,錦瑟突然愣在那裏。
她迷惑地看向手邊。多出來的一杯茶,是誰的呢?
不安的感覺再次襲來,有什麼東西是不對的。
她環顧四周,是她最喜歡的茶杯,是她最喜歡的茶葉,是她熟悉的屋熟悉的村莊,然而她突然現,什麼東西已經永遠失去了。
她忽然感覺到巨大的失落和洶湧的哀傷。
她望向窗外,突然現,這雍容美麗的世界,並非她所熟悉的世界。
丟了什麼呢?忘記了什麼呢?
然後她開始自嘲,夢做得太久,竟忘了現實是嗎。
這樣想著,她低下頭,端起茶杯,安靜地對著杯中吹氣。
什麼東西撞在茶杯上,出“叮”的一聲。
她用手指去搜尋,驚訝地從頸上取下,一把琉璃的鎖。
她並不記得自己買過這樣的飾物,也不記得什麼人曾送過這樣的東西給她。
可它分明就在那裏,安靜地在指間流淌著火一樣的紅和冰涼的藍。這種美麗,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
那麼的一把鎖,纖弱而脆弱。輕輕一扣,便以為可以扣住愛情,扣住幸福。
以及,所有隔世了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