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一陣呼喝:“周瑜將軍十萬大軍已經進城!不想死的待在屋裏,有兵器從窗口扔出來!”
我輕輕咬了自己舌尖一下。不是錯覺。
我的舌頭很痛。
外麵的人是地道的江東口音。
我正在猶豫是呼救還是裝死的時候,屋頂傳來必必剝剝的茅草燃燒聲。抬頭一看,隱隱可以感覺到屋頂在透出一絲絲的火線,空氣中的焦糊味越來越重。
別無選擇,我挺直身子,滾到榻邊,再用力一滾,兩腳著地,站在了地上。我到處看看,血淋淋的人頭很難辨認誰是誰,看服裝和身材,似乎就是昨晚我們一起喝酒的那幫城門守軍。我轉動身子時一不心,失去了平衡,滾到在地上。
屋頂燒得越來越厲害,出現了幾個明火的窟窿,燃燒的茅草緩緩飄落,我認出了離我最近的屍體就是昨晚唱黃色歌謠的胖廚子。我念一聲“有怪莫怪”,慢慢在地上的血水和屍體上打滾,滾到牆邊,用後背蹭著牆角,終於艱難地重新站起來。屋頂的火光像低瓦數燈泡一樣照亮了屋子,我像電影裏的僵屍般一跳一跳地跳向門口。
我正在愁如何開門,大門猛地被拉開,冷風裹著燃燒聲、叫喊聲、打鬥聲撲麵而來。門口站著一群江東士兵,高舉火把,拿著兵器,卻沒有喊殺著衝過來。
士兵們都是一副驚訝過度、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可以理解——他們打開門,就看到一地屍體,和一個滿身滿臉都是鮮血、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家夥,多半以為是到了鬼屋。
我愣愣地看士兵們,士兵們愣愣地看我。
其中一個突然大喊一聲“鬼啊!”掉頭就跑,其他幾個人也大喊大叫著跟在後麵跑掉了。
擔心下麵會碰到不怕鬼神或者懂得三太子上身之類的法術的士兵,我想找把刀子什麼的弄斷繩索再走,偏偏這時屋子裏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大響,房梁燃燒著塌倒了。
我倉惶地跳著向前,來到街道中心,腳下一滑,人被捆成一條實在是很難保持平衡,我慢吞吞地仰摔倒。在燃燒著的屋頂、閃爍著兵器反光的城牆上麵,看到了寧靜的滿星光。
頭暈腦脹中,一群騎兵來到麵前,領頭的軍官大喝:“你是什麼人?被誰捆在這裏的?”
我急中生智:“自己人!自己人!我是先混進來的細作!被現了!快來救我!”
兩個士兵扶起我,其中一個拔出把刀來割我的繩索。
“慢著!”軍官:“先問他口令!”
(我靠,口令?這年頭就有這種東西了?)
他身邊一個士兵大聲喝問:“五霸!”
(五霸?春秋五霸?)“七雄!”
軍官眼中懷疑的神色稍減:“那個是舊口令!新的!”
(靠,五霸不對七雄對什麼?對五霸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們都是誰啊……《尋秦記》裏那些人好像都是戰國的,這下子糟了……)
麵對著周圍士兵們殺人如草的眼神,我隻能硬著頭皮,出了我唯一知道的春秋人物:
“西施。”
“呃?真的是自己人?可是你不是東吳口音啊。”軍官問:“你是舞陽兵?”
(媽的,果然是侯成他們搞鬼,這幾個還自己不是二五仔?演技簡直是專業級的,特別是魏續那個王八蛋……鴿子……我早就知道他的鴿子有問題!)
兵割斷了我的繩子,催促我:“司馬大人問你話呢,快回答!”
我點頭:“正是,我是宋將軍的親兵。”
“你叫宋什麼?”
“宋……宋江。”
“好,你帶路吧,我們的目標是軍械庫。”
聽他是司馬,我很怕被認出來,一心想溜,但這個司馬似乎沒有見過我,讓人給我匹馬跟在他身邊,擔任向導。
我知道東吳軍製,一個司馬手下至少也有一千來步兵,或者四五百騎兵,四下看看我們這隻是一隊三五十騎兵的樣子。就問:“司馬大人,隻有這麼一點人,就去攻打軍械庫麼?根據我們打探的情況,他們軍械庫的守軍有好幾百呢。”司馬一笑,也不解釋。
曹操軍的戰鬥力明顯比廬江李術的強很多,到處都有股部隊在下層軍官的率領下倉促投入反擊。但死白臉的軍隊也不含糊,這些騎兵訓練有素。我們遇到了幾股散兵,在街道上看到騎兵,他們人數無法結成長槍陣防守,又沒有弓箭,隻能散了。每次司馬都是打個手勢,他身邊的幾個士兵就吹起哨子,短長交錯。我明白了,這些是前麵的偵察隊,他們用哨子通知後麵大隊人馬敵人和戰鬥環境。短長交錯大概是有敵人但不用在乎的意思。這個司馬手下有幾百騎兵,自己卻走在隊伍最前麵,頗有未來精銳裝甲兵軍官的意思。
正想著,前麵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整齊的鐵鎧步兵陣,這個年代金屬鎧並不常見,隻有精銳部隊才會裝備。雖然身處城破起火的混亂中,對麵的步兵陣卻完全沒有動靜,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盾牌和長矛整齊地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