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郭嘉,我們跟著周瑜回議事廳,到了二門,就聽到一個我不熟的聲音在說:“反了!反了!這小子胡作非為,還要連累我們!”估計是那些大眾臉武將中的一個。
太史慈的聲音:“曹公怎麼了?如今的天下,誰又真把大漢天子當回事?漢室宗親、益州劉焉去世的時候,劉璋趕走朝廷派來的州牧,自己繼承,曹公不也什麼都沒說,直接給他補辦了個詔書麼?”
周瑜快步走進大堂,我跟著過去站在議事廳門口,這次我耍了個小滑頭,暗示兀突骨和我一樣稍稍側身站,可以看裏麵的情況。站好之後,隻見張昭趴在地上,認真地拚湊那些碎絹。這人如果活在現代,一定是個玩拚圖的好手。我們送個人這麼一點功夫,他已經飛快地就拚出了“正版詔書”的模樣。然後指著地上說:“列位請看!朝廷讓二公子繼位!這是朝廷的命令!”
張昭抬頭看到了周瑜,尷尬地笑了笑,低下頭去認真觀察地上的碎絹,好像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嘴裏喃喃地說:“這個,拚得好像還不大完美……”
周瑜不說話,也湊過去看。過了一會兒,周瑜俯身拾起另外一塊小絹,補進張昭拚湊的詔書:“你少拚了一橫,天才。”
眾人湊過去看,果然,這個詔書嚴絲合縫,說的是封故討逆將軍三子--也就是孫翊--為吳侯、領揚州牧。
程普大惑不解:“為什麼是三公子?他年紀還小啊。”
孫權說:“曹操好毒的計策,我們分成兩派他還覺得不夠,想讓我們江東分成三派來窩裏鬥。”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周瑜,淡淡地加上一句:“主弱臣強,作亂之道也。”
周瑜說:“江東本來已經有三派了,曹操是想讓我們再多三派,自相殘殺。沒有一個強大的江東,他攻打袁紹就沒有後顧之憂,而且可以在平定北方後從從容容地調過頭來對付我們。”
一個武將問:“已經有三派了?”
“廬江李術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山越還遠未平定,吳郡四大家族也在蠢蠢欲動,不然為什麼吳侯有喪,顧陸朱張沒有一個到,隻派來一個姓全的?”
孫權問:“周護軍是懷疑全家也參與了四大家族的圖謀,這次來是試探我們?”
“不錯。”
“……對啊,你剛才一問糧草數目,他就說不上來,明顯心裏有鬼。但靠計謀雖然能瞞他們一時,但終究會被識破,我們現在還是趕緊調兵去吳郡吧。”
“現在袁曹戰事漸急,是我們北伐中原、擁天子而令諸侯的大好機會。一旦袁曹兩家分出勝負,就會錯失良機,我們無論如何也要賭這一把。”
“吳郡怎麼辦?”張昭插話,“你們就是不聽我的話,年輕人好勇鬥狠,什麼都拿來賭,魯莽!魯莽!”
“他們的私兵都隨我們北征了,還怕他們什麼?”
“如果他們不聽你調遣,合兵造反呢?”
“四大家族聲勢驚人,但本來就意見不一,再加上一個全家,拿主意的人越多就越拿不定主意,諒他們也做不成什麼事。”
廳外傳來一聲大吼:“這是誰家的江東?輪得到你這小兒拿去賭嗎?”
一個身材粗壯、相貌威嚴的大胡子武將闖了進來。張昭大喊:“德謀,你終於來了!”
這家夥是程普,當年孫堅手下的頭號人物,怪不得敢跟周瑜這麼說話。
周瑜並不生氣,淡淡地說:“伯符從未說過,孫家想要江東。”
“你說什麼?”
“伯符跟我談論時局的時候,很少提江東二字,也不提揚州,他喜歡說--‘我要天下’!”周瑜的眼睛越過程普,望著外麵浮雲流動的天空。
“天下不是靠動嘴就能奪取的。”
“不錯,所以我們要動手、動心、動兵馬!就這麼一屁股坐在江東不動的話,我就算守江東守到死,將來在九泉之下見到伯符,他還是會笑話我的。”
程普漲紅了臉,不說話了。
我看到周泰在孫權身後躍躍欲試,但似乎被孫權拉著袖子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