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牙,你想一想,你認識樹皮婆婆這麼多年,除了她自己吹牛,你親眼見過她實現過什麼奇跡?喂,別跑!”
反迷信真是很困難。聽到我詆毀樹皮婆婆的話,忙牙長突然警惕地東張西望一下,然後像兔子一樣鑽進草叢,就不見了。
我大喊了幾聲忙牙長,卻沒有回應,這小子多半是逃走了。不過反正他已經把我帶到了往北的大路上——說是大路,其實隻是一條比較寬的土路,我決定自己往北走,這會兒天空晴朗,還比較容易判斷方向,到了中午就麻煩了。
我擔心忙牙長回去報信或者村裏別的什麼人發現我失蹤了,一路小跑,孟獲的這個身體真是棒,跑了半個小時居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耳中忽然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似乎是鈴鐺之類的,我努力側耳傾聽,卻再也聽不到了。
又跑了好一陣子,路的遠處傳來越來越清楚的馬蹄聲。我站住了看,對麵來了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包括幾十匹馬和一輛大車,其中很多馬都比這兩天我在銀坑峒看到的高大許多,看他們的服飾也跟我的不同,更像是博物館裏的古代漢族,似乎是個北方來的漢族商隊。
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躲一下的時候,馬隊看到了我,一匹馬離開隊伍,快步向我奔來。我硬著頭皮迎上去,馬上乘客披著個大鬥篷,大部分臉隱藏在帽兜的陰影裏,隱約看得出樣子很年輕、國字臉、留著一副大胡子,很和善地用南蠻話問我:“這位朋友,你是本地人吧,問個路。”
我用漢語說:“我是外來客商,本地的路不熟。還要請問這條路是去江州的嗎?”
那人有些驚訝地用腔調古怪的漢語回答:“你會說漢話,你是哪裏人?” 奇怪的是,這家夥說的並不是四川話,倒是很像阿呆的語調。看來這年頭的普通話就這樣。
“海南島。”我知道我的口音肯定不能歸於這個年代任何方言,隻好說個遠的。
那人顯然不知道海南島在哪兒,點點頭說:“原來是從南海來的客商,你去江州做什麼?買蜀錦嗎?”
蜀錦是什麼東西?老兄不會是賣蜀錦的打算攔路做生意吧……我胡亂聳了聳肩,說:“差不多吧。”
還好,那人並不是推銷員,沒說他們馬上馱著一批名牌貨現在可以打九折賣給我,而是把馬讓到了一邊,說:“這條路是去益州的,那邊有路去巴郡,不過客人隻身一人沒有牲口怎麼去呢?”
“別提了,我的牲口昨天溺水淹死了,我隻能去前麵市鎮再想辦法了。”
那人說:“不如這樣,我們這裏有多的牲口,五千文賣一匹馬給你,如何?”
我這才意識到,我身無分文,而且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錢是按什麼算的,《三國誌》裏的貨幣單位是“金”,但電視劇裏好像又經常出現銅錢什麼的。我懶得跟他說下去,說了聲“不必了”抬腿就走。那人也沒攔我,我經過馬隊旁邊時下了大路從旁邊草叢裏走,很小心地跟他們保持距離,其中居然沒有一個人看我。
越過了馬隊的隊尾,又走出幾十米的距離,就在我剛剛要出一口氣的時候,忽聽背後馬蹄聲大作,隱隱夾雜著兵刃劈風之聲!
我還沒有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孟獲的身體已經行動起來!我隻覺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轉,左腿前,右腿後,右腳尖狠狠一踩地,一股巨大的力量穿過我的身體,凝聚在我的右拳上,這個拳頭跟著就打了出去,目標是——迎麵衝來的一匹馬?
塵埃落定。
兩匹馬在我麵前人立而起,在他們跟我中間躺著一匹被打倒的馬,那馬不斷抽搐,卻站不起來,馬上騎士被馬壓在身下,忍不住低聲叫痛。
整個馬隊的人都調頭追過來,把我圍在中間,人人麵色鐵青,手裏亮出兵器。,他們十分忌憚我一拳打死馬的恐怖力量,跟我保持著距離,一部分舉著弓弩,一部分人手持刀劍保護。剛剛跟我講話的那個國字臉冷笑一聲:“明明是南蠻探子,還要假裝漢家客商?”
“放下武器,饒你不死!”幾個騎士呼喝。
“饒命啊英雄!”我跪倒在地:“大家都是漢人,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的牲口和本錢早就虧掉了,所以我打算一路搶劫,湊本錢去江州。小人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不滿周歲的孩子,我不能死啊……”
馬隊的人麵麵相覷,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小子真是漢人。”國字臉肯定地說,“南蠻人可沒有這麼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