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的冰川後,隱匿的是縱橫關外的明教。飛溯的大雪附上的是皚皚的積雪。陡峭的千鋒,和連綿的山脈,呼嘯的雪風卷起了白霧般的風暴。
一襲白衣的男子慵倚在殿中的山座之上,柔順的發齊整地綰在腦後。雲行抬眼看了看他,腳下一頓,壓低了聲線,低沉地輕道:“教主。”
蘇辰將目光投在了遠處殿外的大雪上,寒風亦襲卷了望大殿。蘇辰卻沉默著,任指尖漸漸泛了蒼白。雲行便也一直低垂這頭,寒風擊打著她的後背,也絕不再開口,大有你不問,我就不說的勢頭。
最終,還是蘇辰敗下陣來,手握成拳壓著唇猛烈的地一陣痛咳,待平息下了氣息,蘇辰垂下了眼,白霧便從口中縷縷沁出:“她,還好嗎?”
雲行悶聲著回答:“你問誰?是隔壁阿春,還是老小李他老婆?”
又是一陣沉默,久到雲行還以為座上的人睡著了,還是聽見了他幾乎輕不可聞的話:“顏央,她怎麼樣?”
雲行竟笑出了聲,目光卻如繡針般尖利,直刺向他的眼瞳:
“她好著呢,吃嘛嘛香,睡覺倍兒棒。氣色紅潤,沒事兒扛個百八十斤東西上樓都不帶喘氣兒。順便找個俊俏高官,探討探討你給的任務。老鴇都拿她當寶寵著,男人麵前也趾高氣揚,指不定哪天就心血來潮,從良找個有錢的肥頭大耳當貴太太,生倆孩子,就這麼舒坦地過去了。再怎麼折騰,也都比守著個不會回應她的人強。”
蘇辰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久久地盯著雲行。雲行也梗著個脖子,直迎著他的目光。
蘇辰垂著袖的手不覺緊握在了一起。分明的骨節簡直要掙開皮肉裂開來。大雪還在肆虐,扯得連空氣都要劃出縫隙來。一室的寂靜,最後還是由雲行來打破:
“若是你還想要,就抽空去看看她吧。一些人,一些事,錯過,就是永遠了…”
轉身離去,滿室空餘下蘇辰一人獨坐。
蘇辰緊閉著眼,一抹苦澀的笑意顯在了唇畔。何曾幾時,他也如此懦弱了。不敢想,不敢看,也不敢聽。
他開始害怕回憶,可還是忍不住想起,從前那個她,追在自己身後軟軟糯糯地喊自己“蘇辰”的她;衝著自己傻笑的她;抱著自己不撒手的她;怕打雷縮在被窩裏的她;還有,當他挑起喜帕,穿著鮮紅嫁衣倔強看著自己的她……突如其來猛烈的心痛讓蘇辰彎下了腰,那種痛似乎也隨著回憶闖進了他的腦海裏,痛的他連那些畫麵也全都模糊。可他卻笑出聲來,多麼可笑,他居然連那些回憶都還那麼清晰,她的一顰一笑,一悲一喜…可他必須活著,活得比誰都久。哪怕活得比誰都辛苦。
就這樣了吧。深情輒止,至少,她還活生生地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