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剛剛暗下來,薄霧層層彌漫、漾開,熏染出一個平靜祥和又頗有些浪漫的夜。白霧在輕柔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的透亮朦朧起來。月光下,樹葉兒‘簌簌’作響,仿佛在彈奏著一首《月光曲》,婉約而淒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動的音符仿佛是從朦朧的月色中躍出來的,令人陶醉。
月老椛術坐在自家院子裏,一邊飲酒一邊感歎著這極美的景色。“今晚,又是難為嫦娥親自布月了。”
言完,椛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椛術老頭,你給我出來!”
將將聽到這個聲音,椛術就放下酒杯準備逃跑。
下一秒,椛術的衣角就被來人捉住了。
“椛術老頭,你去哪兒?”
椛術訕訕笑道:“我這般年輕的模樣,你何苦把我喚老了?”
來者眼珠子一轉,點點頭,“你說的也對,爹爹好歹也長了兩撮白頭發,你既沒有胡子也沒有白頭發,是不該叫你老頭。”
椛術想起鳳凰仙君專門在雙鬢留起的白頭發,再回想起她閨女形容的兩撮白頭發,不由覺得好笑。
“今日來又是受誰所托?”椛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眼前這最近總是常來替人家操心的風姮。
風姮是鳳凰仙君的幼女,打小也算是在蜜罐裏長大的,性子是既單純又熱心,偏生又生得一副好相貌,以至於近幾日來月老府上要求椛術做媒的男仙人數不勝數。不過椛術深知老友鳳凰仙君的習性,所以都是先糊弄下來,騙一壺好酒喝。至於去鳳凰仙君的住處說媒,椛術縮縮脖子,他可不敢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那鳳凰仙君階品高,哪裏是隨隨便便一隻阿貓阿狗就可以入他的眼的?更莫談那些長的白白嫩嫩的花花草草了。
“就是那龍宮的太子奚樺,他說他看上了玉兔,但是他爹不同意。我覺得他爹好沒道理,人家兩個人真心相愛,他幹什麼要阻擾。所以我來找你,要你給他們牽紅線。”風姮說完,就拿了月老下酒的花生米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起來。
椛術嘴角抽抽,老龍王當然不同意了。那玉兔雖然現在跟在嫦娥身邊吸了一些仙氣,可說到底,她依舊還是一隻妖。仙妖相戀,那是要被雷劈的。更何況,奚樺太子會喜歡玉兔?打死他他也不信。
見椛術沒有反應,風姮纖細的手指伸了出來,然後她戳了戳椛術的臉,“椛術,你不會告訴我,你不幫我吧?”
椛術躲開風姮的手,“不是我不幫你,這事兒實在是不靠譜。”
“怎麼個不靠譜法兒?”
“俗話說,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為,既然龍王不同意,我們貿然給他們牽了紅線,隻會徒增許多的煩惱事。”
椛術的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就飄到了風姮與月老的眼前,“月老你沒聽這小瘋子的話幫我牽紅線吧?”
椛術狐疑的看了一眼臉色變沉的奚樺,誠實的搖了搖頭。
奚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椛術的眼神在奚樺與風姮身上來回掃著,最後他看著氣鼓鼓的風姮,得出了一個結論,“你們,在鬧別扭?”
風姮看了抬頭看了一眼奚樺,哼了一聲就轉過身背對著椛術與奚樺。
“倒不是鬧別扭,你也知道這小瘋子的脾氣,動不動就要跳起來。我不過是說了一番實話,她就將我鎖了起來,還嚷嚷著什麼要將毒舌的我許給玉兔。”
椛術精神來了,“你說了什麼實話?”
奚樺抿了一口酒,漫不經心道:“哦,我隻是不小心見到她葬花的模樣,然後說了一句‘沒吃過豬肉就是沒吃過豬肉,不要以為見過豬跑就行了’。”
椛術愣住,眼神轉彎掃到風姮的身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風姮現在周身都散發著怒意。
拚命的朝著奚樺使眼色,椛術想要奚樺給風姮那小祖宗道個歉,結果奚樺卻說:“月老你眼睛不舒服麼?是進了石子?”
他的話音剛落,風姮就衝進了紅線閣。
椛術暗叫大事不好,立馬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也不過幾秒的時間,風姮的手裏就多了一團亂糟糟的紅線。
椛術哭笑不得,用盡最後一絲溫柔輕聲問道:“風姮,你沒做什麼對吧?”
風姮眨巴眨巴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甚是無辜的搖了搖頭,然後她說:“我隻是,不小心一抓,然後這四個紅線團子就變成了一團..”風姮的聲音越說越小聲,最後徹底散在了風中。
“嗯。”奚樺站在門邊,總結道:“小瘋子你大概闖禍了。”
語落,奚樺就消失在了門邊。
椛術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風姮身邊,然後他一把奪過風姮手中的紅線,拎著她出了紅線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