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終於下了決心:“還是按說好的章程來辦,這兩百石的耗米,一半歸登萊,一半歸遼東,這樣是最公平的!”
雖然遼東與登萊各拿走一半的耗米,實際卻是遼東吃了大虧,可是趙經曆已經想清楚了,柳鵬在這件事情上勢在必得,自己如果不答應柳鵬的條件,恐怕蓋州衛經曆就要換人了,自己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得逃得一條小命。
與其狼狽不堪,不如先把這點好處撈足,至於糧餉至少虧空了兩成半那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天下間的庫房哪一個沒有糧餉虧空,總有應付過去的辦法!
就象熊廷粥在遼東建常平倉以備急用,結果去年真正需要動用常平倉的時候卻是米豆蕩然無存,隻是最終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上下下都當常平倉裏不翼而飛的數十萬石米豆根本不存在過。
一想到這一點,趙經曆的心思就活絡起來,他覺得保住這個經曆的位置才是眼下最關鍵的位置,他很快就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柳少,我倒想問一句,這兩百石耗米既然在途中就已經漂沒,那該怎麼分配啊?”
按照趙經曆原來定下來的章程,這三成耗米不但他會專門記在一本賬上,而且還有實物運到蓋州入庫。
可是柳鵬答應的這一百石耗米並沒有實物運到蓋州,趙經曆就在心底細細計算了一下,實際是每一千石共有兩百五十石的耗米,登萊與遼東各得一半。
隻是這筆耗米根本不曾運到遼東,所以他現在關心起具體支付的細節來,柳鵬當即答道:“當然一季一付,趙經曆,你是想要哪一家莊票與銀票?北海?龍江?東萊?還是福康?”
一說到莊票趙經曆就明白過來了,畢竟蓋州雖然沒有錢莊,但是在旅順有著福康錢莊的一家分號。
過去很多人都覺得福康錢莊這幫遼商辦事太糊塗,既然在遼東辦錢莊,怎麼隻在山海關與榆關設了兩家分號,根本沒有深入遼東腹地,導致金山銀山明明就在眼前,現在卻被同行拿得幹幹淨淨了。
隻是建奴起事以後,大家都覺得福康錢莊才是真正的眼光獨到,其它同行因為旅順、清河堡之役損失慘重,而福康錢莊不但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反而賺足了幾輩子的銀子,而且更重要的是福康錢莊的莊票、銀票也第一時間成了遼東的重要通用貨幣。
過去大家對福康錢莊的莊票、銀票接受程度很低,總覺得這隻是花紙頭,沒有什麼用處,但是現在大家都清楚福康錢莊的莊票、銀票可以與北海、龍江、東萊諸家錢莊通存通兌,不管是京師還是上海,隻要拿著福康錢莊的莊票都能兌成現銀,更重要的是,能在登萊當真銀實銀來用。
而遼東與登萊之間一直有著特別親密的關係,現在遼東戰事一開,很多人怕受到戰火波及就打定了南逃登萊的主意,但是又有太多的財產無法帶走,隻能通過福康錢莊在山海關與旅順的兩家分號來進行彙兌,讓福康錢莊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大家都知道想要在登萊過個舒舒服服的日子,非得跟福康錢莊搭上關係不可。
隻是趙經曆卻覺得福康錢莊的規模還是小了點,而且旅順、山海關兩家分號隨時可能麵臨風險,他當即答道:“那給我北海錢莊的莊票,這事咱們得好好合作!”
“是啊,一年替朝廷運送幾十萬石米,咱們擔著多大的風險啊,手裏得多備點錢糧,才能有備無患啊!”
一聽到“幾十萬石”這個數字,特別敏感的趙經曆不由豎起了耳朵,他當即問道:“一年能有幾十萬石?即使按陶道台的章程,一年才十一萬石,而且按你們登州府與萊州府的算法,一年恐怕才往遼東運個七萬石吧?”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這是我們府裏還是陶道台的意思,問題是京裏會聽咱們府裏還有道台的意思去辦事嗎?現在遼東兵額都快二十萬了,除了指望登萊海路之外,就隻有從山海關走陸路了,可是趙經曆你也知道那條陸路的消耗有多大,遼東近二十萬的兵額,難道一年就指望這區區十萬石米豆嗎?”
說到這,柳鵬又笑了起來:“咱們兄弟倆好好幹,隻要幫朝廷解決這幾十萬石米豆的問題,肯定能升官發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