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於是一個近於無解的問題,那邊的莊謙就說道:“看來還是得搬開馬杜恭這塊擋路石!”
正說著,那邊有人來報:“柳少,諸城丁耀鬥求見!”
剛才莊調之與諸城丁家鬧得有些不快,一聽這話不由多說了一句:“怎麼丁家又回來鬧事了?”
隻是招遠楊家與諸城丁氏是世交,楊觀光當即說道:“大家都是為了地方鄉裏與宗族,還是聽一聽虹野到底有什麼事情吧?”
虹野就是丁耀鬥的號,現在諸城丁家的當家人。
他是湖廣按察副使勳襄兵備道丁惟寧的長子,隻是他祖父丁純、父親丁惟寧都高中進士,而丁耀鬥直到萬曆三十三年才考中歲貢,與父兄的功業差距得實在太遠,所以他雖然誥敕中書舍人,卻始終不曾出仕,而是歸隱於九仙山。
說起來,丁耀鬥在功名上確實沒法跟父祖相比,但是柳鵬還是對他充滿了好感,因為在另一個時空,諸城丁氏跟昌邑史氏一樣,都是出名的毀家紓難,在崇楨十五年以宗族之力對抗南下的清軍大兵,結果“丁家親屬被害者數百人,丁耀鬥致殘,丁耀心、丁耀昂、丁耀翼、丁大穀陣亡,丁家家奴死傷亦百餘人”,丁氏六兄弟,於此役戰死三人,丁耀鬥也因此致殘。
“有請虹野兄!”柳鵬大聲說道:“我們一起去迎接虹野兄!”
看到柳鵬給足了丁耀鬥麵子,一旁的楊觀光也鬆了一口氣,今天下午的時候丁耀鬥可是據理力爭,紅著脖子想要給諸城丁氏多爭一些米豆,差點跟柳鵬吵翻天了。
現在看到柳鵬氣定神閑,楊觀光當即笑著說道:“他們丁家在諸城是大族,足足有好幾千人,虹野作為族長,當然要考慮這幾千人的吃飯問題!”
柳鵬倒是態度好得不象話:“我當然能理解虹野兄的難處,耀鬥兄,方才得罪了,回頭我到九仙山給你賠罪!”
而旁邊的莊調之看到柳鵬都低頭了,當即說道:“虹野大哥,剛才口氣重了些,回頭我到九仙山的時候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大家都是東三府的頭麵人物,雖然一度吵得不可開交,但是幾句話之後局麵就緩和過來了,柳鵬第一個開口說道:“不知道虹野兄有何見教啊!”
丁耀鬥笑了起來:“我是過來代人傳話的!”
“怎麼?是馬道台的意思?”柳鵬已經明白過來:“不知道馬道台有何見教啊?”
丁耀鬥當即說道:“方才馬道台把我單獨請了過去,說是我如果幫話傳話的話,到時候米豆過境的問題上可以多照顧一些,他跟我說話,隻要柳少肯跟放下身段衡王府好好談一談,那麼他願意保證至少五千石的額度!”
“五千石米豆嗎?”柳鵬的神色嚴肅起來:“是五千石米豆?”
“對,五千石米豆!”丁耀鬥說道:“馬道台說了,隻要柳少說句話五千石絕對沒問題,大家都是朋友,何必鬧得不可開交,這五千石具體怎麼用,用在哪裏,都由柳少一人說了算,衡王府絕不幹涉!”
“那總共是一萬五千石啊!”柳鵬神色嚴肅起來:“一萬五千石……”
旁邊楊觀光倒是懂得政治鬥爭的哲學,他趕緊說道:“看來柳少在馬道台心中的份量很重,青州府知名的縉紳都過來求情,連鍾羽正這樣的老進士都親自出麵了,可是馬道台都隻答應一萬石的份額,可是柳少還沒開口,馬道台就答應五千石的份額,柳少過去談的話,應當還可以爭一爭!”
柳鵬卻是緊鎖著眉頭問道:“爭一爭……能爭到多少石?”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倒是莊謙敢說話:“柳少,至少還得再爭一萬石,能再爭一萬石的話,我們還可以想想辦法!”
莊謙這一萬石的說法不是說替整個青州府再爭一萬石,而是在五千石的基礎再幫莒州爭取一萬石,如果短期向莒州運入一萬五千石的糧食,那麼莒州的局麵還可以維持。
隻是柳鵬一聽這話不由長歎道:“光是莒州一地,這一萬五千石就遠遠不夠,遠遠不夠……哎,想做點事情怎麼就這麼難了!”
而丁耀鬥也知道自己這個角色不討喜,他當即說道:“是不夠,柳少,我雖然是幫馬道台傳話來的,但是現在青州府太慘了,我覺得沒有十萬石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