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楊觀光繼續說道:“柳少,到時候我幫你盯著馬道台,我就不信他不露馬腳,什麼毛病都沒有?”
之所以要找馬道台的痛腳,關鍵就在於道學家既然在道德的高度上,自然是和道臣一樣擁有無限開火的權力,而且道學先生還有道臣所不具備的超殺大殺器--那就是自由心證。
晚明各派清流之所以能“眾正盈朝”,最大的大殺器就是自由心證,什麼事都敢開噴,有證據敢噴,沒有證據也敢噴,自己明白的事情敢噴,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也敢噴,反正他們站在了道德文章的高度,噴對噴錯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現在楊觀光就準備使出這個大殺器,哪怕找不到馬道台的痛腳,他也要狠狠地噴上馬道台幾回,能把馬道台噴得生活不能自理最好,噴不成功對於楊觀光來說也沒損失什麼。
“妙妙妙!”
隻要楊觀光攻擊的對象不是自己,那一切都好說,柳鵬當即說道:“好,那馬道台就交給貴昆仲負責盯著,到時候就看觀光老弟如何妙筆生花了!”
“好好好!”楊觀光也是十分得意地說道:“柳少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了!”
事關緊急,楊觀光與楊覘光準備跟柳鵬達成共識立即返回招遠縣城,隻是雙方既然在對付馬杜恭的問題上達成共識,那真是一拍即合,楊觀光這個道學先生當即就跟柳鵬談起怎麼對付馬杜恭。
象他這樣真正的道學先生自然是整人的行家好手,別說他整口“之乎者也”,整人的點子一個接著一個,那真是讓柳鵬歎為觀止,連旁邊的莊謙都說道:“楊老弟應當早點出去做官,以楊老弟的一身好本領,不出去做官真是可惜了。”
因此談得實在太晚了,所以楊覘光與楊觀光兄弟就在東良村口歇了一晚,隻是楊觀光一想到能跟一位道臣鬥法,立即渾身都是鬥誌,天一亮就與楊覘光一起坐在馬車上往回趕,在車上他還是十分興奮:“大兄,這一回機會難得了,我們若是幫他把馬道台擋住了,這輩子就不愁了!”
鬥倒了馬道台,招遠楊家不但有了麵子,而且還有裏子,不管是實惠,聲名、銀錢、權力都是蜂擁而至,而楊覘光倒是比楊觀光小心得多:“三弟,還是小心些!那可是一位道臣啊!”
“道臣又怎麼樣,不就是比二哥早了幾年中了進士,二哥隻要不出意外,遲早也是個道臣。”
科舉是楊覘光這個大哥一輩子的痛,兩個弟弟都是讀書種子,就他考場年年失意,因此他轉移了話題:“那這樣的話,恐怕就要得罪了馬道台!”
“得罪又能怎麼樣!道台就應當做個好好先生。”
府裏與州縣都有這樣的共識,不管是分巡道、分守道還是兵備事,隻要下來都是來挑毛病,如果他刻意挑毛病那真是火燒連營,從鄉裏一路燒到縣裏州裏府裏甚至是省裏,讓地方上窮於應付,什麼正經事都不用幹了。
所以一位優秀的道台就應當是個好好先生,到地方上走馬觀花,挑點無關緊要的問題問一問就可以告一段落,馬道台這麼目標明確地衝著龍口與柳小縣丞動手,到時候肯定要掀起無數腥風血雨,那絕對是壞了規矩。
而楊覘光在這件事倒不象楊觀光這麼熱心:“三弟,這件事咱們還是得量力而行,適可而止,那終究是道台大人!”
楊家終究不是王城新家,正麵扛上這麼一位強勢的道台,哪怕這位道台不是按察副使而是按察僉事,照樣也有著很大的壓力,隻是楊觀光卻是:“怕什麼,反正一切有柳少在給我們撐腰,別忘了,我們背後可是有著整個東三府的縉紳在支持我們,這件事哪怕敗了,我們楊家也不會吃虧。”
楊觀光終究是理學名家,在他眼中成敗並不重要,關鍵是楊家參與這件事能獲得什麼好處,他已經想清楚了,這件事楊家慘合進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因此楊觀光才會特別興奮。
隻是楊觀光的興奮沒有持續多久,他們兄弟回到家還不到半個時辰,還沒有全部交代下雲,楊家在縣裏的眼線已經第一時間傳來了消息
“馬道台來了!馬上就到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