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一與黃體仁出身不同,是三甲同進士出身,根本不曾享受黃體仁的特殊待遇,他之所以被迫乞休致仕,除了汾州知府作不下去,歲數臨近六十五歲,年齡到點無法往上走了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馬立年是積年的吏房經承,對於官場內幕了如指掌,當即補充了一句:“老臬台,你別忘記了,七十要致仕啊!”
王道一當即明白黃體仁為什麼吃相這麼難看,大明朝的官場向來是七十致仕,除非有特旨才能留任,今年黃體仁即然已經六十八歲,如果繼續呆在知府任上,他後年就要回鬆江府了。
可是黃體仁五十九歲才中了進士,做了六年清要京官,萬曆三十八年才外放登州知府,算來算去都沒做夠官沒撈夠錢,肯定不想七十就致仕,但知府這樣風俗雜吏怎麼會有特旨留任的機會,也隻能先升到道臣才能多做幾年官,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再放一任巡撫,這跟另一個時空到點之前拚盡老命搶著晉升省部級、副國級、正國級的道理是一樣。
一想到這一點,王道一倒是覺得自己拿到了黃體仁的把柄:“柳少去找黃知府幫忙,你隻管開口,他肯定會幫忙,不然我們將他升道臣的事情攪黃了!”
即將致仕的官員肯定有最後撈一把的念頭,而即將離任的黃知府自然也特別好說話,平時不願作不該作的事情,這個時候都沒有顧忌了。
因此柳鵬當即說道:“我去拜見黃知府,不過既然要見黃知府,怎麼也得備點禮物,到時候幫我拿一匹山繭綢來!”
黃休仁當即問道:“隻要一匹山繭綢嗎?”
柳鵬當即笑了起來:“還有一位道臣的綿繡前程!”
說起來,這還是來到這個時空以後,柳鵬第一次來到登州府城蓬萊縣城。
隻是跟夢想中的蓬萊仙境相去甚遠,現在的蓬萊縣雖然作為府城彙集了整個登州府的資源,但是經濟沒有太多活力,柳鵬一路走過來,城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店鋪關門,剩下的店鋪大半也是半死不活,就連大街上都沒有多少人來人往。
這是一座過於蕭條的古城,因此夥計對於任何一個經過的客人都是格外熱情,柳鵬也從他們的口裏聽到了“禁海”、“通海”之類的字樣,卻是嚴查海禁之後,整個府城的經濟都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因此夥計與路人對黃知府可以說是毫不客氣,形形色色的國罵時不時就從他們口中噴出來,有些時候甚至把黃知府噴得生活不能自理。
這倒是一件好事,今年柳鵬可不是空手來拜見黃知府,不但馬立年跟過來幫忙,甚至王道一也派了家中的一位大管家過來幫忙,因此他無需十分屈辱地到門子麵前求奶奶告奶奶求人家開恩,現在馬立年與王大管家就把拜貼與王道一的名刺一並遞過去,開始與門子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