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祖墳底下的古墓(上)(1 / 2)

“這底下一定埋著個大墓!”

牧三文指著東麵那兩畝已經長了半人高的高粱地,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並不算很大,卻一下子驚動了不算很小的整個牧家村。

牧三文不是村長,也不是村裏的大戶。聽名字就知道,家裏生他時,隻剩下了三文錢。雖說從清末到民初再到建國,活折騰了六十幾年,家裏炕席底下的庫存,卻仍始終沒看漲半分。之所以能讓牧三文的話有如此權威效應的,那是因為牧三文有個十裏八村都公認的“絕活”——風水相術。

十幾年前,正值牧三文年壯的時候,也是*鬧的正歡的時候。牧三文閑不住一雙窮腿,就跑到縣城裏去開眼界。至於開什麼眼界,他自己也說不清,總之那段時間就是閑不住,像鬼催似的鬧心。結果就讓他遇到了被紅衛兵鬥的焉焉一息的穆啟銘。穆啟銘留著一把很標誌性的花白山羊胡子,看起來像是位前清的私塾先生。聽圍觀的人說,他是縣文物館的館員。至於被批鬥的原因,有人說他以前是位很出名的風水先生,也有人說他是古玩高手,而這所有傳說都正巧證實了他的罪名:封建遺老,迷信先鋒。

“我陽壽快到了,你一定要在今晚子時前,把我背到城西二十裏鋪,那裏有我早選好的墳。”牧三文開始還以為穆啟銘在自言自語說胡話,可當他發現拽自己褲腿的那支枯柴手,竟然是穆啟銘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句話是講給他牧三文聽的。二話沒說,牧三文背起穆啟銘就走。按牧三文天不怕地不怕的火驢脾氣來說,這舉動倒也不希奇。

但事後據牧三文稀裏糊塗的回憶說,當時他聽到穆啟銘的那句像天書似的玄話後,腦袋瓜子就“轟”的一下啥都沒有了。乃至一步步的背到二十裏鋪,然後再一把土一把土的埋好,最後一跌一撞的摸回牧家村,他牧三文的腦袋瓜子始終都是啥都沒有的。可解釋不清的是,就在恢複清醒的第二天,他牧三文竟眼明明的忽然會看風水了。每逢哪家蓋屋起房,死人墓葬的時候,都缺不了牧三文去指點指點。

這不免讓十裏八村的鄉親父老有些想不通,他大字不識的牧三文,竟然一夜間把村民們視為近乎“神聖”的風水術說的頭頭是道,條條有理。那隻有兩種可能,一:那個被鬥的山羊胡子是位高人,牧三文背他下葬的時候,口傳了他風水神術;二:那個被鬥的山羊胡子還是位高人,不過沒口傳什麼神術給牧三文,而是死後的陰身負了他的體。

於是你就常聽到有村民吃飽喝足後笑咪咪的拍馬屁:三文你真有福呀,連鬼都上你的身。而牧三文就頗為惱火了:屁個鬼上身,是俺的祖墳好,開了俺的心竅。

於是那村民就加勁拍:咱們村都姓牧,都是一個祖宗,都埋在一塊地裏。哪有你好我不好的理兒,還是你三文自己有福,鬼都上身!牧三文驢性一起就更惱火了:球!老子的祖墳——就是好!

就這樣,雖說牧三文在村兒裏從事著不可或缺的“神聖”職業,但卻感覺上總是隻“神”不“聖”。這委實讓牧三文有點酸溜溜的惆悵。直到村長的親爹死了,才真正的奠定了他牧三文的權威地位。

論輩分,村長他爹還是牧三文的二叔。與情於理,都很有必要給他老人家找個好墓穴下葬。經過一個半月另半天的勘地探測,終於選定在家族墓地的南向右西角立墳。因為這個穴在整個家族墓地看來,正是生門軸線穿過的方位。而且遙遙背靠最高的祖墳頭,前麵一條小路蜿蜿蜒蜒曲折迂回,按風水像意講,道路人車來往,其性如水,正應了後靠山前抱水的陰宅吉形,這樣的好穴雖不足奇,倒也難得,一定會蔭佑村長這一支脈的子子孫孫,溫溫飽飽,福祿綿長。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動土挖穴快要完工時,竟然發現穴坑底下還有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