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沒想到大舅的嘴猶如炮筒子,也不看屋裏的外人,“當啷”就扔出這麼一句,嚇得他急忙用眼瞥了大舅一眼,因為山邊就在一邊坐著。這可把父親氣得夠嗆,沒好氣兒地說:“振動,瞎說啥呢?好好幹恁嘞活去,瞎操閑心!”
“說說咋啦?”大舅直腸子,他搞不清父親心裏怎麼想的,他更不曾想到,他說這些話會引起山邊的懷疑,所以被弄了一頓後,好像還生氣了,嘟嘟囔囔掃興地走了。
父親偷眼瞅了山邊一眼,發現他並沒有對大舅說的話產生興趣,或者說,也打聽小馬車的事,隻見他微微一笑,轉身也出了屋。
大舅又惹事了。
當天晚上父親就把大舅說話沒把門告訴了母親。母親聽了也也急的夠嗆,第二天就告訴了姥爺姥姥。姥爺沒鼻子沒臉把大舅臭罵一頓。
父親考慮到大舅沒心沒肺說話口無遮攔,擔心他哪天再把殺鬼閻羅隊順嘴禿嚕出幾句,無意中暴露了大夥的身份,於是就跟二叔商量,決定給山邊一筆可觀的技術轉讓費,讓他趁早走人,反正現在包子已經學到技術,單獨操作釀酒已經不成問題,沒必要再讓他這顆炸彈留在身邊,為他提心吊膽。
山邊一聽,父親要讓他走人,立刻慌神兒了,愣怔著說:“張經理,為什麼要趕我走?”
父親說:“現在世道太亂了,你們日本人天天都在殺人,俺怕哪天沒保護好你這個日本朋友,再把命丟在俺這兒,到那時候恁叔叔來找俺算賬,那可就不好辦了。”父親說著,瞅了二叔一眼,“。。。所以俺哥倆兒商量了一下,決定跟你結賬,讓恁先回到你叔叔那兒暫避一時,總比在我這安全得多。”
“我不走,我不走,我很喜歡這裏,你不能趕我走。”山邊說話的態度雖然很強硬,但又像央求。
二叔一瞅山邊賴著不想走,就有點不大高興,他強裝笑臉,嘿嘿笑了幾聲,說:“山邊先生,恁沒聽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咱關係再好也總有散場嘞時候,所以,恁這朋友也到散場的時候了,恁就聽俺話,回去吧。”
“我的不走,我的不走,你們的錢我一分錢也不要,我在沁河村待習慣了,我不想離開這裏。。。。。。”山邊躲躲閃閃嘴不停地說,找出種種借口堵父親和二叔的嘴。
二叔的臉“吧嗒”撂了下來,本來就黑不溜秋的臉蛋子,這麼一板臉,馬上就像見了仇人一樣,冷冰冰地說:“山邊先生,恁來沁河村已經一年多了,恁也該回家看看了,等恁從日本回來,俺還接著還用你。。。”
“你們在騙我,我知道到,我一走,你們就永遠不會讓我再回來。。。我堅決不走。”
嘿,你說山邊這人怪不怪?在別人家還住上了癮,攆都攆不走,簡直成了一張揭不下來的狗皮膏藥,想撕都撕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