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孫猴子就不能給友河報仇了?”郭老大不買他爹的麵子,更沒把他爹說的話聽在耳朵裏,他瞅了一眼正在呼呼喘粗氣的郭老三,一招手,說:“三弟,走,他們膽小,咱不怕,咱今兒非他奶奶的殺他幾個日本人給。。。他們看看!”
“走,俺也去!”郭老四被老大老三那股衝動勁兒突然帶動起來,起身招呼兩個人說:“恁倆,有種的,跟俺走。”
“站住!”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終於說話了。因為有世仇,這種場合父親自知沒有他說話的資格,所以才一直沉默不語。然而,當他看到哥兒仨罵著,吵嚷著要去招惹龜本闖大禍,他再無動於衷,郭友河同樣的悲劇肯定又要發生,於是硬著頭皮喊住了郭家三虎,而後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四個人,要理智,不能蠻幹。
“呦呦呦,這是誰呀?俺看這人這麼麵熟?”郭老四說著,湊近父親的臉還裝不認識看了一眼,而後故作驚訝地說:“哎呦,原來是張村長,日本人的狗腿子!這人堆兒裏咋冒出恁了?豬鼻子插大蔥——裝大象,”郭老四說著,露出極其瞧不起人的目光說:“恁憑啥不讓俺去?恁算老幾?郭家的事兒跟恁有一點兒關係不?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還攔俺們,靠邊站著去!”
郭老四沒有分寸,但又很傷人的一番話,把父親弄了尷尬無比,麵紅耳赤,有個地縫都想鑽進去。
郭文堂雖然對父親的出現沒有給好臉子,更是用刺耳的話旁敲側擊,但他同時也對郭老四的說話極不讚成,嫌他說話太傷人,讓人接受不了。老頭子似乎也火了,他“騰”站起來,走到門口,像一扇門板擋在門口,大聲嗬斥道:“俺看恁四個混蛋誰敢走出這個屋子?”
“爹,恁為啥不讓俺們去?”老三瞪著眼質問郭文堂。
郭文堂眼一瞪,“不為啥,就是不讓你們去!”
炕上躺著郭友河,地上幾個人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屋裏的空氣頓時凝固起來,人們的臉色也如同凝固的氣氛一樣,陰沉,哀傷。
父親雖然被郭老四一呲得,顯得極其尷尬,但他並不想就這樣一甩手走人。他瞅了一眼郭文堂,緩緩地說道:“爹。。。”
“甭喊俺,”然而父親剛喊了一個“爹”就被郭文堂手一揮,“別別別,恁甭喊俺爹,俺不是恁爹!俺沒恁這個女婿,也沒有郭煥琴那個閨女。”
郭文堂所說的郭煥琴不是別人,她是我母親。至於郭文堂跟父親有何過節?咱後文再說。父親被郭文堂擋住了嘴巴,又弄了個大紅臉。但他並沒有因此而住嘴,而是改變了稱呼,隻聽父親慢慢說道:“老人家,雖然這些年,俺沒當著恁老的麵喊恁一聲爹,可俺心裏一直把您當俺的老丈人。今兒遇到友河這件事兒,恁不讓俺說俺也的說兩句。不然。。。不然俺心裏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