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村民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瞅著油光鋥亮的手槍擺在他們麵前誰不害怕?嚇得相互看了幾眼,最後隻好把票子揣進兜裏,出了村公所。
第二天,父親本想到村公所想看看情況,可當他一腳門裏一腳門外,還沒完全邁進村公所堂屋,屋裏那堆糧袋子就把他驚了一下,不由得心說,還真有人賣糧?
父親三四天沒有來了,廖三看見父親來了,一見麵就指著地上的玉米袋子表功一般說到:“張村長,托你的福,我們總算收了點糧食,但不多。哈哈哈。”
聽著廖三開心的笑聲,父親心裏充滿了疑惑。因為之前曾經有不少村民跟他打過包票,信誓旦旦地絕對不賣給日本人糧食。然而,這剛過幾天?有人就服軟了,居然背著父親賣給了廖三糧食。望著幾袋子糧食,父親心裏別提有多掃興。
俗話說得好,紙總歸包不住火。兩天後,父親就發現賣主,因為那幾戶賣糧的家庭發生了變化——他們的孩子都添置了新衣裳,並且還看到他們的孩子在街上吃飯碗裏還有葷腥。對於平時小氣的掉一個子兒都能哭半天的幾乎賣糧人家來說,一個大洋寧可攥出水來都舍不得花,怎麼突然穿新衣,吃肉飯,生活有了很大的變化,這不能不引起父親對他們的懷疑。
二叔眼裏不揉沙子,知道此事後,他就到街上變著法地罵。
然而,事也湊巧,正在二叔破口大罵之時,老寇家的小兒子跑出來看熱,當他看到二叔一臉的怒氣,扭頭就想往回縮,正好被二叔發現。二叔心裏早已有了數,知道賣糧的人當中就有老寇。於是他一把拽住老寇的小兒子寶蛋,“哎,寶蛋,來,叫叔叔看看,恁這衣服真好看,誰給買嘞?”
寶蛋心眼單純,他也沒有多想,沾沾自喜地張口就回答。“俺娘給俺買嘞。”
“不對吧?”二叔眯縫著眼兒,一副鄙夷的口氣問:“小子,是不是哪個跟恁娘不賴的野漢子給恁買嘞?”
“不是,就是俺娘給買嘞!”小孩兒眨巴著小眼兒,不高興地糾正二叔的說法。
二叔說:“不對,就是野漢子給恁買嘞,俺能看出來。”
“嗚嗚嗚。。。”寶蛋也不傻,一聽二叔在說他娘不好,馬上把小嘴兒一撇,哭喪著個臉說:“恁罵俺娘,俺告俺娘,俺告俺娘,嗚嗚嗚。。。”寶蛋哭著就回了家。
不一會兒,老寇從門縫露出一張臉,他瞅見二叔在街上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還在火頭兒上,臉一紅,“執拗”一聲又關上了街門。
梅兒聽多多說二叔在大街上罵人,但不知道他為啥罵街,於是她就出來了,等跟二叔打聽清了情況,她才明白二叔罵人的原因。
梅兒現在跟二叔的關係雖然還沒有完全挑明,但她心裏已經有了二叔。她一聽有人賣給日本人糧食,頓時也急了,他跟二叔一樣,也不怕街坊鄰居笑話,憤憤地說道:“俺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