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麥子又到了收割的季節,村民林雙喜突然有一天真撂耙子不幹了,好幾天也不見個人影。
監工頭兒森島一瞅林雙喜沒上班,不行了,就到他家抓他。然而,林雙喜還真沒在家。森島於是返回頭就找我父親要人。說我家跟林雙喜是一個聯保對子,他必須把林雙喜找回來,否則,就讓父親找人頂替。
其實,二叔也不知道林雙喜為啥幹得好好的卻突然不辭而別,他帶著疑惑,於是就到林雙喜家找他。林雙喜娘說,雙喜前幾天出去就一直沒回來,她也不知道兒子幹啥去了,她還著急呢。
父親心裏清楚得很,他知道林雙喜娘在說謊話。這是明擺著的事,林雙喜不願意給日本人幹活,但又不敢得罪森島,所以隻能用離家出走這一招兒對付森島,至於去了哪裏,林雙喜娘肯定知道,隻是她不說而已。
森島這個催命鬼攆著逼他要人,這可難壞了父親,他心想,這該咋弄?找不見人森島也不能答應啊。父親為難了,思來想去琢磨了半天,最後隻好讓二叔頂替了林雙喜這個角色,這才打發走了討債鬼一樣的森島。
龜本霸占了村民的耕地不說,鬼子兵還時常到村子裏亂闖,見著青壯年人在大街上站著,不問青紅皂白過來就是一頓拳腳幾個嘴巴子。年輕人氣盛,想跟鬼子兵動手,可又不敢,於是就跟鬼子兵理論。
鬼子兵就罵著說:“你們的,良心大大地壞了!”鬼子兵就這麼蠻橫,一點力也不講,誰也沒惹著他們見人就揍人。
其實,日本鬼子自有他們的強盜邏輯,在他們看來,村裏的年輕人時刻會有行為不軌,威脅他們的生命安全。
再說二叔,他被父親派到龜本的農田幹活,早已生了一肚子氣。他特恨對中國人飛揚跋扈的侯翻譯。就說征地那天,侯翻譯一走,二叔張嘴就罵他“該死嘞侯二鬼子,早晚要遭報應!”
村民們聽說侯翻譯被二叔罵成了“侯二鬼子”,想想,都覺著這個罵名按到侯翻譯身上再恰當不過。於是,他們也就都記住了這個外號。不久,就有人編出了順口溜:
大漢奸,侯二鬼
抱著龜本粗大腿
助紂為孽做壞事
早晚天打五雷轟
小孩們像念順口溜一樣在街上喊著罵侯二鬼,鄉親們見了不但誰也不製止,反而鼓動他們。因為他們跟二叔一樣,也都恨透了幫狗吃屎的侯二鬼。
話說這天,大哥和多多幾個小孩正比賽誰喊的順口溜聲音大,誰就當他們頭兒,看熱鬧的村民一瞅,這幾個小孩兒挺有意思,於是便興致勃勃地聽孩子們一遍又一遍地念順口溜,看孩子們表演。
農村人都好奇,一瞅大街上有好多人在看小孩表演,離大榕樹近的就出來看熱鬧,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一個不大的廣場上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