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還是不放心,於是又追問:“鐵錘,恁就說說唄,免得俺心裏擔心。”
“俺有殺手鐧啊。”二叔說。
“殺手鐧?”三個人驚詫,紛紛問:“殺手鐧是啥玩意兒?”
二叔說:“彈弓子呀。”
“嗨,俺以為啥殺手鐧呢,原來就是那把破彈弓子,恁小子也真能賣關子,直接說不就完了,還想白紗布擦腚——留(流)一手”,三妮子說著,嘴一咧,嘴學著二叔的腔調“還殺手鐧。”
閑言少敘,話說第二天黃昏,如血般的夕陽剛剛下沉,三個人就在沁河村西邊,五裏之外的黃家磚窯設下了埋伏。
這段公路兩邊沒有村莊,隻有溝溝壑壑的地形和去年殘留的一大片枯死的雜草灌木。這時候已經是春初,依稀能看見土壤裏小草偷偷露出了新芽。周圍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樹枝相互纏繞在酸棗樹上,這些酸棗樹有的開始發芽,露出一點點綠,有的開出稀稀疏疏的小白花,幾顆大楊樹把酸棗樹遮蓋在下麵。
這次行動雖然增添了包子三妮子,但二叔心裏沒底。因為,今天能不能碰到龜本的搶糧車是他的擔心之一。其二,就是遇到搶糧車能不能襲擊的成他更沒把握。再說,鬼子的搶糧車並不是每天都有,即使說有也並非都是每天滿載而歸。那時候,沁河村西邊的村子地勢高,旱地多,除了有錢的人家能有水井澆上農田,窮人家全都得靠天吃飯,加之這些村子的老百姓也恨透了日本鬼子,他們寧願把糧食藏起來,也不願每天都讓龜本的小馬車空車出來,滿車回去。
三個人隱藏在酸棗樹和荒草之間,一邊嘰嘰咕咕談論著,一會兒小馬車來了怎麼下手?一會兒又往西邊的公路上張望。
夕陽越沉越低,眼瞅著天就要黑下來。他們從來到這兒埋伏好,一直等到月亮升起來,也沒等到一輛拉糧車,雖然中間曾有兩輛日軍軍車開過,但那不是他們下手的目標,車上拉的啥沒敢靠近看。
二叔望望天空,最後說了一聲:“撤!”
三個人像被人偷去了錢包一樣,垂頭喪氣地頂著夜色往回走。路上,二叔嘟嘟囔囔罵包子,三妮子,罵他倆喪門星,成立殺鬼隊第一仗就出師不利。
兩個人一聽,今天沒殺了鬼子二叔把氣撒到他們身上就不幹了,不服氣地頂嘴說,他們不是喪門星,他們是鬼子的克星。
那時候村莊與村莊之見距離較遠,沁河邊除了莊稼地,就是高高低低的土丘,和荊棘遍布的荒草,一個人走夜色下確實心裏有點兒滲得慌。
二叔瞅了三妮子,包子,走著走著趁兩個人不注意,突然喊了一聲“有狼!”,然後撒腿頭前就往村裏跑。
三妮子包子不知是真是假,脊梁骨“唰——”冒出一身冷汗,兩個人也沒敢張望身邊究竟有沒有野狼,在後邊罵著玩兒命地就追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