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受人欺負有苦難訴,丈夫沒了,她不敢告訴兒子,每當多多找爹,她就強忍著悲痛用謊言說,恁爹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多多懵懵懂懂似信非信,但他有時還是憋不住,一想爹就往外跑要去找趙海。每當這樣的一幕發生,梅兒就忍不住背著兒子偷偷到丈夫的墳頭哭上一場,訴說心裏憋屈的話。
隨著時間的推移,梅兒幾次悲哭之後,驀地堅強了起來,她心想,現在這個世道光哭也不能把人哭活,光悲傷也不能給丈夫報了仇。
從那以後,梅兒真的堅強了起來。雖然她很倔強,但一個女人操持一個家庭的確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有幾次,二叔看見梅兒到井邊挑水,一手牽著多多,一手扶著肩上的擔子晃晃悠悠往家走。每當看到這樣的場麵,二叔就動了憐憫之心,他幾步跑過去幫忙,但都被梅兒斷然拒絕。
今天,二叔又出現在梅兒麵前,梅兒望著二叔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因為二叔對她的好,讓她實在無法再用語言來表白。
二叔彎下腰喊多多,多多低著頭也不吭聲,在地上胡亂地畫著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啥意思的圖案。二叔安慰了半天,多多總算止住了抽泣,衝他笑笑。梅兒拽著多多回了家,在關上街門的一瞬間,梅兒的麵色顯得很淩亂。
後來,梅兒再見到二叔就不再那麼冷淡尷尬了,她開始主動找理由往家裏讓。梅兒這麼一讓,二叔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跟梅兒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所以就婉言謝絕。
然而,日子長了,也不知是天作巧合?還是梅兒有意在等他?梅兒總能在自家門口遇到二叔。
多多每次見了二叔老遠就喊“鐵錘叔,鐵錘叔”,多多那甜甜的童音,喊得二叔總是不由自主地就跑過來,情不自禁地抱起多多一扔多高。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漸漸地,漸漸地,隨著兩個人接觸次數的增多,二叔就有了想法——他同情她們娘倆,他想跟梅兒好。
以此同時,梅兒也有了想法,她想讓二叔做多多的爹,為她撐起這個破碎的家。但這都是梅兒的心事,誰都不知道。
後來,二叔終於開始敢蹬梅兒的家門,不過是偷偷的,不敢讓人看見。
俗話說:再嚴的牆也會透風。這事不知讓村裏哪個眼尖的人發現了,很快傳到了奶奶的耳朵。奶奶聽說二叔幹了這事,於是沒鼻子沒臉就大罵二叔不知好歹,撿個東西就當寶兒,沒出息!
父親也訓斥二叔,說多多娘年齡大不說,還帶個孩子,你說你是他親爹還是他後爹?父親雖然話說的沒那麼衝,但二叔也能聽出來父親話裏有反對的意思。於是他就不高興地說:“大哥,俺做啥事兒恁也管,俺知道恁是水俺是火,俺這一冒火,恁那兒就潑水,恁總壓著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