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追逐著漫天的黑色煙塵,將它們推向高空虛無所在,地麵上的油質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偶有零星的火苗會突然躥高掙紮一下,然後在歎息聲中,衰敗,死亡。
關盼兒迫不及待的衝進了火場,她一邊用手驅趕著殘留的煙氣,一邊大聲地呼喊著:“亞亞,亞亞,你還好麼?”她是很少叫劉亞的昵稱的,一方麵,劉亞比他年紀要大,組織中的地位也高於她;另一方麵,劉亞指導過女孩使用本力,所以在平時的交往中,關盼兒對劉亞的尊敬多過於其他感覺。
“吱嘎!”一陣細微的金屬扭曲的聲音響起,跟著便是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快,有人朝關盼兒這邊加速奔跑了過來。
起初,女孩聽見腳步聲還是滿心歡喜,因為“複仇的靈魂”移動時從來都是聲勢浩蕩的轟鳴不已,所以現在這種情況證明朝她衝過來的很可能就是劉亞。不過這種喜悅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驚恐,因為關盼兒感覺到了對方凶戾的敵意,那種冷與劉亞時常散發出的溫和格格相左。
女孩才把雙手交叉的護在胸前,左手腕已經被對方抓牢,猛然傳來的拉扯之力大得出奇,關盼兒的防禦瞬間土崩瓦解。
“是我。”女孩看清楚了攻擊自己的人正是劉亞,連忙使出全身的力氣喊了起來。
“唰!”一柄鋒利細長的三棱錐體毫厘之差止在了關盼兒的咽喉上,劉亞死死地盯她,毫無表情,像個死去的人。
“是,是我呀,亞亞,我是關盼兒。”女孩僵硬著身體,不敢亂動,停在她麵前的依舊是那雙清澈得攝人心魄的漆黑眸子,隻是現在那裏麵包含的一切都顯得如此陌生,仿佛透過去就是世界的盡頭。
劉亞思索著,右手變成的尖刺仍舊一點點的紮入了女孩白皙的皮膚中,鮮血凝成了珠狀,然後變成一縷縷細絲,順著關盼兒美好的頸項往下淌。
“你怎麼了?我是關盼兒啊!”看到這樣的轉變,女孩突然悲戚起來,淚水奪眶而出,她再不管什麼危險了,抬起右手,輕輕的抵在男孩的胸口,“是我呀!”她呼喚著。
也許是女孩的溫柔喚醒了劉亞自己的意識。狂暴的男孩終於停了下來,他張開嘴,喉頭發出類似野獸的聲響,表情逐漸轉為掙紮。
“啊!!!”劉亞猛然甩開關盼兒,左手猛抓向自己的臉,仰天長嘯。
女孩被摔到地上,呆呆地看著發瘋的劉亞,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剛剛升起的丁點勇氣也被劉亞那一甩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她隻能看著男孩死命的叫喊,喊到聲嘶力竭。
“撲通!”當神經再也承受不了幾種情感的轉變衝突,劉亞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意識也跟著模糊起來。
“亞亞!”關盼兒撲過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盼兒!”劉亞終於認清女孩了,他靠在關盼兒懷裏,虛弱的笑。
“都怪我,都怪我,不然你也不會這樣了。”女孩很自責,卻不知道到底自責些什麼,胡亂的表示著。
“送我回家,不要告訴組織的人今天的事情,有什麼問題,等我醒了再……”男孩話還沒說完,就沉沉睡去。
“好!”關盼兒答應著,費力地架起劉亞,朝正街走去。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女孩擔著同伴,一邊走一邊細細的觀察他的右臂。劉亞的整條袖子早已經不知飛到哪去了,那右臂肘部以上的部分仍然是皮膚血肉,可超過了手肘,下麵的小臂卻換成了一種莫名的金屬,原來是手的部分,現在變成了一根鋒利的刺,正隨著二人的步伐,輕微的擺動著。
女孩小心的摸了一下,很硬,絕對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疑惑起來,突然想起陳吉常說劉亞的能力還沒有覺醒,於是就猜,這大概便是劉亞的能力了吧。
濃煙,飛塵,灰燼,在風中膨脹著,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戰鬥現場隻剩一輛殘破的“別克”轎車,那車身上到處都是被切割的裂口,長短不一,但切口都相當的平滑,擋風玻璃更破開了一個手臂粗的圓洞,方向盤和駕駛位上全是鮮血,還有些肉碎,呈放射狀噴濺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