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製住了的鬆鼠掙紮了兩下,當它感覺到換回的是越來越深陷入其脖肉下的壓抑時,立刻便放棄了,換成瞪起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向劉亞。
“馬上解除你的能力,現在,快。”
劉亞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自己手上的感覺沒回來,他立刻會捏死眼前這隻可愛的小東西。因為楊韻曾經告訴過他,不是所有能力者都能解除自己的能力的,有些是需要條件,而有些則幹脆就辦不到。但,不管怎樣,無一例外的,隻要能力者本身死了,那麼他還在起作用的能力部分全都會消失。
能力撤消的過程可不像發動時那麼慢,幾乎是在鬆鼠意念湧動間,劉亞手上的鬆塔已經化成了幾縷潔白的絲線,並很快就溶解在了空氣中。
“啊!”疼痛瞬間還原,剛還看著右手發呆的男孩差點沒昏過去,他使勁的跺著腳,想發泄,卻越發的疼了。
“該死的!真該死,真TMD該死。嗚……”那種疼痛實在沒辦法排解,男孩連從陳吉腦袋裏學來的髒話都吼出來了,最後還是沒挺住,不得不嗚咽起來。這期間,鬆鼠就更慘了,它被掐得一口氣接不上一口氣的,好幾次都差點死在劉亞手裏。
鬆了一口氣的劉亞跪了下來,並將右手插在自己的腿彎處,然後用全身的重量壓上去,這是他暫時唯一能做的止血方法了,至於左手,他根本就不敢動,當痛覺回來時,劉亞才發現,自己在剛剛的戰鬥中,雙手由於不停重複挖石頭還有抓樹枝樹皮的動作,現在早已經是麵目全非,他怕稍有不慎,就被這隻狡猾的鬆鼠給跑了。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也不想想,那東西我見都沒見過,天又這麼黑,我怎麼可能一下就找到啊?我不過是想把你引下來罷了,沒看見我從頭到尾動作都那麼誇張麼?”劉亞覺得自言自語還好些,至少可以分散一部分精神,右手的血液大概是被阻隔了通路,現在也不那麼疼了,隻是微微有點脹。不用看,劉亞也知道,連骨頭帶肉的,被那麼大的兩棵鬆塔擠了進去,現在不腫成饅頭才怪了呢。
“等下我姐估計就要找過了,路上我都留了標記的。不知道她會怎麼對你,她最恨別人弄傷她的皮膚還有衣服了。”劉亞盯著鬆鼠的眼睛,暗自想,“這小東西多半是活不成了,姐姐不拿它去領賞,估計也會自己留著研究的。”想到鴞兒那樣的貓頭鷹,男孩又搖了搖頭,“姐她其實蠻可憐的,她並不快樂,我知道的,自打那個哥哥死了以後,姐經常在夢裏喊他的名字,還不停的哭……”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男孩突然有些落寞,“我是最沒用的,誰我也幫不了。很多事情我看得明白,可惜卻沒辦法改變……我一直在想,假設真有命運存在,那麼與命運抗爭又有什麼用,也許連這抗爭的過程本身,都是被事先編排好了的一部分命運也說不定呢!如果沒有命運,那麼庸庸碌碌的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鬆鼠似懂非懂的歪著腦袋聽,像個好奇的孩子,也許它也有一套自己的處世哲學,可苦於無法表達,沒可能與眼前迷茫的少年交流吧?
“亞亞,是你在那裏嗎?”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慵懶中透著疲憊。
“姐,我在這。”男孩晃了晃腦袋,把所有可能導致不愉快的想法甩了出去。他高聲叫著。
悉悉索索的響動過後,由8號和11號傀儡掃開了樹林的屏障,俏生生的楊韻馬上出現在了這個剛被一場戰鬥蹂躪得一塌糊塗的戰場上。
“你在哪?”進入鬆鼠的領域,女孩並沒有第一眼就找到劉亞。
“這邊。”他想揮手,可惜兩隻手全都占著,隻得扯著嗓子怪叫兩聲,表明自己的位置。
“小鬼,怎麼弄這麼慘呀?”此時劉亞的形象確實有點叫人慘不忍睹,渾身上下全是塵土不說,楊韻剛給他買的衣服也被刮成了乞丐裝,暴露在外的皮膚或多或少還都受了傷。
“姐你沒事啦?”男孩坐在那裏,扭過頭來,給了楊韻一個大大的、淒慘無比的笑容,臉上混合了眼淚的地方,已經像雨後門前的土路一般泥濘了。
“受傷了?”女孩蹲下來,這才發現劉亞身上還有血跡。“天啊!你真把他抓住了?”順著劉亞的手臂,楊韻終於發現了還被按在地上的小鬆鼠。
“幫我看看,我這手是不是廢了?”劉亞艱難的把右手遞到姐姐麵前。
“嚇,怎麼搞得這麼嚴重,我怎麼教你的,打不過你不會跑啊?”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女孩緊抿著的嘴唇以及眼裏噙滿的液體都表明了一種心情。她迅速得扯下衣擺,並從一名傀儡娃娃的手中接過一個小巧的銀製酒壺,“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痛。”楊韻的手也微微的抖著。
“先叫娃娃把它接過去吧,我怕我待會兒會暈倒。”
與被鬆塔穿透時那種撕心裂肺相比,女孩正骨以及包紮帶來的疼痛已經是疼得麻木的劉亞可以接受的了,所以這次他還算堅強,直到確定了所有人的安全,男孩才心滿意足的昏死過去。暈倒前,他還不忘提醒姐姐好好搜查坑穴內鬆鼠的寶藏。
轉眼,月亮也已經西斜,現場再找不倒任何人的影子,甚至那石板與石塊堆都被恢複了原樣,刀子一樣的北風在這個小空場上轉了一圈,卷起幾片樹葉,便匆匆的投入了密林的懷抱。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個小水窪,水窪的冰麵上破了一個巴掌大的圓洞,那洞破得很是規整,仿佛用圓規測量出來的。而離水窪不遠的地方,是半截焦黑的枯木樁,大概年代也相當的久遠了,經北風那麼一吹,層層的塵垢便剝離了開來,露出了它們覆蓋著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