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楊韻本身是個相當聰明的人,這從她輕描淡寫的玩弄天劫的王專、尚羽於股掌間便能看出。可是就算這樣的一個伶俐角色,依舊要不停的跟著劉亞的思緒走,冥冥之中,仿佛是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還有嶺上市的其他能力者,都繞著某個不知道的圓心旋轉,直到把所有人全部卷了進來,誰也無法逃脫。
拋開那些煩亂的預感,楊韻開始下達命令,隨著她口中那些弱的聲響綿延,能聽得出,她這次調動了不下於十隻傀儡娃娃。
一陣撲啦啦的揮羽聲響起,劉亞最開始見到的那隻鴞鳥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頭頂的上方,看樣子是要降落。
楊韻抬起手,那隻有著淺黃色麵龐的貓頭鷹立刻穩穩又輕巧的落在了上麵。
“那邊有很多人!離這裏不超過1000米。”女孩把空著的手從禽類傀儡的頭上移開,指向東方。
“果然有幫手。我們還是等娃娃到齊了再過去吧!”聰慧的男孩提議,他下意識的推了推眼鏡,複又疑惑道:“貓頭鷹白天能看清楚事物麼?”
“準確的說,應該是無法在強光下視物而已。”楊韻糾正道,顯然,對於自己能力涉及到的東西,她都有一些研究。
“那他怎麼發現敵人的?”
“貓頭鷹的聽覺也非常發達,不過這和今次的情況無關。其實,它已經在不是什麼鴞鳥了,我幫它加了另外一個腦,這樣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它都可以正常的工作,視力也不會受到影響。當然,為了適應這種變化,眼睛的選取要挑剔得多。”
“……很完美的作品呢,姐姐實驗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吧?”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確實,為了鴞兒,我拆了不少動物,甚至還有人……,”楊韻沉默了好一會,繼續說,不過聲音中有點哀怨,“我從來就沒想過被什麼人原諒,也不希望被原諒。你相信麼,惡人也要有惡人的堅持,他們也要有自己的信仰和崇拜,就算卑微到了不值一提得生命,同樣有堅持著日複一日下去的理由,而我的理由……”
“這些研究都是在他死了以後才開始的吧?”劉亞很容易就洞察了姐姐的心思。
楊韻點點頭,她閉著眼,表情很是痛苦,顯然又想起了那個已經逝去的靈魂,“那之前,我也想過做這些,畢竟我是個護士出身,對於殺與生,沒有特別的心節!”
“應該是哥哥一直阻撓你吧,看來他真的很愛你,他不想你背負太多。”
“他!!!”一個影子又占據了女孩的腦海,她幸福的扯起嘴角,“他本來不用死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的,你也不要自責,我想,並不是姐姐的能力不足才保護不了他。往往,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注定了的,結局可以預料,我們卻無力改變它。”劉亞努力勸慰著女孩,沒來由的頭就疼了起來,記憶也漸漸模糊。
無數的聲音紛亂著傳進男孩的腦海,如同刀子切割一樣刺激著,“我什麼時候聽人說過這樣的話呢?是誰呢?是誰告訴我要相信命運的?萬象?好像是他,是他說過類似的話,但,他並沒有告訴我有關命運的東西,是在那個世界裏、停留在姐姐心裏的人麼?不,他自己還沒弄清楚該如何從桎梏中解脫呢?……究竟是誰呢?”劉亞努力的回想,越想頭就越疼,最後居然將鼻耳都逼得流出血來。
……
“亞亞,亞亞,你怎麼了?”楊韻從意想中抽身出來時,發現弟弟正倚在一棵樹上,雙手極力的抓住樹幹,十指把幹枯的樹皮都剜去了好大一塊,指甲更是全部崩裂了。
“有人,有人在我腦子裏……”劉亞痛苦的呻吟,“一定有一個人,他把好多東西告訴了我,又不讓我想起來。”男孩聲音嘶啞得如同另外一種生物,狂暴中帶著毀滅的欲望。
“別……!”兩人間的距離不遠,但女孩想阻止他的自殘卻已來不及,眼看著劉亞迅速得超乎想象的把額頭死命往樹幹上撞去。
“嘭!”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林裏傳出去好遠,甚至驚得凋枯的老樹上那唯一幾片殘葉也紛紛墜落。
楊韻上前一把將劉亞攬入懷中,用力的抱住,她知道自己的懷抱可以安撫男孩的靈魂。很多時候,這也是個一直纏繞困擾著她的問題,她時常也會猜測,究竟是自己獨特呢?還是任何有溫度的懷抱都可以令男孩平靜下來。
感覺著懷中劇烈跳動到要碎裂的心髒,楊韻才知道劉亞這次遭受的痛苦遠遠超過以往每次,“難怪他必須以自罰的方式才能緩解稍許。”正想著,一股溫暖的力量沿著她的手臂和胸口快速的襲了上來,直達大腦,那溫暖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是一種能將靈魂徹底融化的溫和。
“好舒服啊!”楊韻不自覺的仰起頭,張開嘴來呼吸天地間充沛的愉悅,在她迷蒙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歡快起來。她似乎看見楓樹又開始抽出新的嫩葉,大地覆蓋上了茸茸的春草。她更是逐漸飛了起來,所有勃勃生機的一切都在她腳下展開,如詩如畫。連那刻骨銘心的仇恨也跟著成了美麗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