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我手沒了。”劉亞帶著哭音兒,窩在地上抽泣。
“亞亞的手不是好好的麼?你放開呀。”那位護士先是看了看被扭在男孩身後的一雙修長的手,跟著才發現那大漢還壓著劉亞呢,於是凶了起來。
“沒,沒了,你看!”劉亞無措的坐在地上,將右手攤到女孩麵前。
“傻小子,做噩夢了吧?這不是你的手麼?”護士將少年拉起來,細心的拍掉他身上的塵土。
“可是,剛才……”劉亞也發現了自己的右手還是右手,正完好無損的連在它該連的位置上,於是便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才好了。
“多半是你又做噩夢了,沒關係,放鬆點。”小護士整理好劉亞的衣服以後,推著他走進了大房子,隻留下一院子傻傻的武警。
“兄弟,你什麼時候爬上去的?”門衛指著院子中間的老槐樹問將劉亞製服的那人。
那人卻沒搭理他,轉身消失在了大門外。
雖然劉亞在精神狀態不理想的情況下常常會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但這次,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噩夢,就算一個星期後的今天,他依舊能清楚的想起當時八根指尖一起傳到腦海中的那種觸覺。
“那是真實的!”劉亞肯定地告訴自己。
其後的幾天,少年劉亞總是躲到衛生間裏去研究自己的右手。關於這次變化,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好在當時躺在床上的時候也是背對著監視器的,所以就蜘蛛手事件,實驗中心的人也沒有察覺。
另外還有一個讓劉亞保持緘默的原因--從頻繁的右臂檢查中,男孩已經嗅出了點什麼來,而且也明白了對方一直隱瞞著的事情--當時阿明受傷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右手,所以才會一個月又一個月的拖延下來,他們所研究的早就不再是什麼“隕瘟”病毒了,他們現在隻對自己的右手感興趣。
思考問題時的劉亞很聰明,他很輕易就將所有的事情都竄了起來,從一開始大家變得冷漠到大樹上突然蹦下來的壯漢,從檢查全身到隻檢查右臂,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那天他在無意識下顯露了右手的力量。
“我是正常人,我不應該呆在這裏。”
“我是正常人,一切都很正常。”
“我是正常人,誰也別想再從我身邊搶走什麼。”
“我是正常人,我是一個正常人……”
劉亞雙手撐著陶瓷洗臉台,把頭插到扭開的水龍頭下,讓涼水淋個痛快,同時又不斷的自言自語,到後來竟變成了陣陣呢喃。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恐懼,劉亞清楚,就算實驗研究完成了,對方也不會放自己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多半是囚禁起來繼續其他的研究。像自己這樣的存在,對於喜歡用科學解釋出一切的社會來說,根本就是一則獎品豐厚的燈謎,他們不完全將自己榨幹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一想到將會失去自由,劉亞就不停的打顫,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一輩子,那種生活是無法想像的,甚至,少年連思討一下的勇氣都缺乏。
暗自的,劉亞已經下了決定--他必須要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到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那樣他就不會被當成怪物,也不會失去自由。19歲的少年簡單而執著。
於是,一個計劃開始在劉亞心中成型。
首先,他確定自己必須要有逃跑的能力,至少不能在遇到那樣的大漢時,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製住。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奇怪的右手上,如果能在研究中心知悉了這手的秘密前,自己便掌握了它,那麼逃跑的成功率就會成倍的增加。於是,從下定決心的那刻起,劉亞便一門心思的撲在了研究自己莫名其妙獲得的特殊能力上。
其次,是熟悉周圍的環境,比如哪裏的牆較矮,可以翻過去;門外的警衛什麼時候換崗……所有逃跑路線上的細節。劉亞便是利用每天出去散步的機會把能觀察到的東西都記在了心裏。
半個月後,黃新醫生的嶺上之旅依舊未能成行,原因無他,國家要調查他出國那幾年都接觸過些什麼人,在國內的親屬關係等,這人算是個國際知名人士,所以國家不可能像對待孫博士那樣把他也給找個地方軟禁起來。而這樣的舉措卻給了劉亞逃跑的機會,經過半個月的慢慢摸索,少年大概的了解了一些右手可以做的事情。而他認為對逃跑最有用處的一條就是改變肌肉的強度而突然獲得的力量,雖然堅持不了太久,但對於從房間穿過走廊到院子外這樣的距離,卻足夠了。
逃跑前的幾個小時,劉亞將房間的監視器給弄壞了。他的辦法很簡單,假裝要到窗口看景色,然後靠到牆角去,再把手臂變長,夠到監視器後,兩個手指輕輕一掐,那幾條不知道具體有什麼用途的線就斷了。
跟著,劉亞回到床上倒頭就睡,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按照平時的習慣,維修工人會在第二天一早來修理。而這個短暫的監視真空期,足夠他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在這之前,少年已經準備好了全部的逃跑工具,黑色的布是來自床墊內層,繩索取自幾天前假裝不小心刮壞的床單,還有撐衣架上的鐵鉤,用來拋擲的袋裝尿液,總之劉亞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就等晚上門衛們換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