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及首扉(2 / 2)

“那些家夥應該是記者吧?”某種藥物的成分開始發作,少年的眼皮灌了鉛般沉重,難以抵抗的睡意襲來……

劉亞做了一個怪夢——五彩斑斕的房間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坐在輪椅上,頭發很長,遮住了他的臉,那孩子反複的念叨著模糊不清的字句,劉亞聽不清楚,於是想走過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排斥,難以靠近。正自奇怪,那各種色彩竟慢慢消失了,終於,無邊的黑暗代替了剛開始的絢麗。幾乎是在那孩子的身影消失的同時,劉亞四周突然亮起了點點星光,沒來由的,他便是知道了自己正置身於茫茫的宇宙當中。遠處,一顆有足球場大小的隕石似乎被什麼引導著,加速衝向劉亞身後蔚藍色的星球,它在大氣層裏摩擦,燃燒,最終墜向地麵。

“觀眾朋友,你們好,您現在收看的節目是正點新聞,我是嶺上電視台的記者——一鳴!就昨天的隕石撞擊事件,我們找到了唯一的受害者。據稱,他目擊了整個撞擊過程,現在切入一段來自現場的錄象,然後我們就去聽聽目擊者身臨其境的描述!”電視裏是一個很混亂的場景,鏡頭不住的搖晃著,畫麵中央有個桌麵大小的深坑,坑裏還冒著黑煙,一大票的人,圍攏在一起討論著什麼,十幾個警察把這學者打扮的一夥人和外圍的群眾分了開來。接下來給了隕坑一個特寫,分不清裏麵是什麼樣的一團正在燃燒著,跟著畫麵一轉,雪白的病房裏劉亞正接受記者的采訪。

劉亞關掉了電視機,想想暗自好笑,那個叫一鳴的記者昨天跑來采訪自己的時候問了許多問題,最後把問題歸納,寫了一份類似講演稿的東西,放在攝像機的後麵讓自己照著念,在電視上看,好象是他對著鏡頭在講話一樣。

“哎,真是聰明,這都做得了假。”

現在劉亞已經被轉到了加護病房,原因是昨天晚上他開始莫名的發燒,到今天早上,他身上又長出了大量的水泡以及紅疹,不止如此,那名護理劉亞的楊護士以及主治姓何的醫生也相繼出現了發燒現象。專家認為這是一種新的傳染病,隻是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檢查出病人的身體裏到底出現了什麼異常,隻能將劉亞還有那醫生以及護士都隔離了起來。

這時一個穿得像宇航員的醫生走了進來,又一次從劉亞身上取了血樣和少量水泡裏的組織液,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六次了。離開前,他告訴劉亞,昨天到隕坑現場的那些學者和警察也都被送到加護病房了,他們身上同樣出現了和劉亞相似的症狀,末了又是幾句安慰的話,這讓劉亞感覺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時間在悄悄地走,躡著腳,緊挨著,一秒也不停頓。

劉亞清楚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出奇的,竟沒有一絲痛苦,他知道當自己負擔不起心跳的力量時,就該和這世界說再見了。人往往在這種時候想得很多,他想起自己的父母,雖然記憶中的影像隻剩下和善的中年男女這一條,但正是這點支撐著他活到了現在。十九個春秋,遠比彈指一揮間來得煎熬且雋永,如今,就要去那個世界了,莫名的,劉亞的心裏竟溢出一絲期盼。村上的話在他腦內回響:“死並非生的對立麵,而是做為生的一部分永遠存。”

劉亞慢慢閉上了眼睛,很安詳,兩個人衝進了病房,其中一個扒開他的眼皮,“瞳孔開始渙散了!”“啟搏器!”然後聽見“嘭嘭”的聲音不絕,有東西流入他的身體,劉亞拚盡最後的力量,緩緩將肺裏的最後一口氣呼了出來,嘴角上揚,安詳的走了。

醫院在處理劉亞屍體的問題上起了爭執,小部分的人主張立刻解剖,好更進一步研究新型傳染病菌,而更多的人則主張在聯係到他的家屬,征得同意後才進行研究,或者等政府的通知,因為大多的人都不想在事後擔責任。在專家們還沒有達成統一意見時,事態正以不受控製的速度發生著變化,幾個加護病房相繼有噩耗傳來,同時,醫院內部也出現了若幹個症狀病人。那個記者在劉亞死後4個小時成為第二個因不明傳染病而去世的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