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們兩人又要吵了起來,卓非凡忙擺擺手說道:“其實所謂政治都有光暗兩麵,某些手法也是迫不得已要用的,你們兩個就不要為此而爭吵了。當然嘍,以我的意思來說,一個君王若是整日沉迷於黑暗手段那是不好的,但是一個隻知道光明正大的皇帝也未必能夠負擔得起領導這個國家的重任。”
杜遠也打了個讓他們停止爭吵的手勢,說道:“還有八皇子朱永桂,你們也說說他吧。”
賀博漲紅著臉坐了下來,顯然是餘怒未消,但他仍舊努力使自己用著盡量公允的口氣說道:“八皇子朱永桂,行事看似魯莽,透著一股膽大包天的氣勢。但細細回想起來,八皇子朱永桂其實一直都沒有犯過什麼大錯,似乎他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態隻是一個麵具罷了。其實根子上他是挺小心謹慎的一個人。而且他這人看似粗豪,但頗具包容之心,有好些朝中大臣曾經不同程度地得罪過他,但是他哪怕當時與別人吵得麵紅耳赤,卻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事後對人沒有一點成見,見了麵依舊是笑眯眯的。甚至當得罪過他的人陷入危難之中,他也會出手幫忙。”
說到這裏,賀博頓了頓,斜眼偷偷瞄了陸雨軒一眼。見他隻是閉目養神,沒有要插嘴的樣子,不由的心中膽氣一壯,大聲說道:“所以依著賀某的意見——嗯?”
陸雨軒的確是沒有插話的打算,他隻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靜靜地擺在桌子上。
杜遠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陸雨軒微微一笑:“其實各位皇子私底下屁股都不太幹淨,關於這點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有些事情陸某也抓不到什麼證據,不過這張紙條上寫了一些東西,卻比較有趣,三位不妨看一看。”
聽他這麼一說,杜遠、卓非凡還有賀博同時把腦袋湊了上去,細細地看起那張紙條來。
其實紙上也沒記著什麼東西,隻是很實事求是地寫著八皇子朱永桂在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與某人為某事爭執的過程,還有那位不幸與八皇子起了爭執的某人在數月或者數年之後遇到了什麼倒黴事。比如突然被調到某地剿匪卻被土匪砍掉了腦袋;又比如突然在不經意間得罪了某位權貴最後被那位權貴害得丟官去職等等小事。
賀博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苦笑了起來。
這位老先生的世界觀在今天受到了徹底的改造,他也總算是看清了世界上還有黑暗的那一麵存在了。
紙條上記載著這些事情若是一樁兩樁的話,賀博還可以斥之為無中生有或者是捕風捉影。但是陸雨軒不愧是個搞情報工作的大行家,他把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記載著清清楚楚。其中頗有幾件事情賀博也是知道的。隻是他當時沒有將這些事情與八皇子聯係在一起而已。
杜遠苦笑一聲,說道:“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洪峒縣裏無好人了。這樣吧,你們把對其他皇子的看法也說一下,說不準咱們還能有所收獲取。”
經過了這麼多的打擊之後,賀博是怎麼也不肯先行開口了。陸雨軒便當仁不讓地當先敘述了起來。
隻是在這位行走於黑暗之中的東廠廠公嘴裏,倒確確實實印證了杜遠剛才說過的那句“洪峒縣裏無好人”。
陸雨軒執掌東廠十餘年,無論對於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中發生的大小事務都是了如指掌。幾位皇子的動向更是他情報工作的重中之重所在。於是哪位皇子在什麼時候調戲過民女,哪位皇子在什麼時候貪汙過庫銀,樁樁件件便從他嘴裏源源不斷地揭發了出來。聽得在場其他三人大皺眉頭,連連歎息。
杜遠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頭問道:“照你這樣的說法,豈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先皇的兒子中就沒有一個好人了嗎?”
陸雨軒歪著頭想了想,下了一個簡短而又比較符合事實的結論:
“沒有最壞,隻有更壞。”
此言一出,在場的另外三人眉頭便緊緊地糾在了一起,一個個都愁眉苦臉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卓非凡一拍大腿,苦笑著說道:“看起來我們隻能這樣子想了——治理國家有時候正需要一些心地不怎麼樣的人才能治理好。”
杜遠低頭想了許久,突然抬起頭說道:“不如這樣吧,反正離先皇的一月之期還有一段時間,咱們就搞一個競選。讓每位皇子寫一份治國方略出來,二十天後,由皇室宗親與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在參看了這份治國方略之後,公推一位新的皇帝。我們也好趁此機會看看諸位皇子私底下會出什麼招數,作為我們另一方麵的參考。不過這件事就要麻煩陸廠公了,你要緊緊盯住各位皇子的動向,但是切記隻須收集證據,不用采取什麼行動。若是有人做得太出格了,咱們二十天後再收拾他也不遲。你們看呢?”
陸雨軒默默地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賀博與卓非凡同時歎息一聲:“唯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